当然，江南士绅并不傻，相反，他们对于洋行另有一番打算，就在冯三元和同僚在醉春楼小酌的时候，左光斗的手里，正捏着一封从松江快马送来的私信。

“……公在庙堂，当唐璜力争，我等在野，亦早备行囊。四家公船前日已开拔南去，不日可至广州，圈地置产尽可无虑……”

九月二十日，天启并没等来想象中的“竞价文书”，反而是浙东党人递上来一大堆赞许徽商“舍小家，为大家”精神的奏折，这让天启有些犯嘀咕，“怎么，洋行不要了？”

不过，既然两方难得达成了一致，那天启也不犹豫了，当天正式下圣旨，“拟定成立海关税务总司，并于广州、福州、宁波、上海、天津五口开关通商，再置西洋行于广州，总理西洋贸易……”

九月二十二日，海关税务总司正式挂牌，第一件事就是确定关税税率，这个当然是轻车熟路，天启直接让北京税关衙门把陆关的关税条目报了上来，转手给海关送过去，这事儿就算办妥了。

九月二十三日，因为徽商承诺要出让盐业利润，于是天启再次派出了盐课监到淮安去督税，这一次两淮的盐商们就配合许多了，规规矩矩按照十抽一的比例上缴盐税，不过只是针对徽商，山陕的盐商可不会自觉跑来交这笔钱。

十月二日，五大海关衙门正式“开门营业”，广州西洋行也在这一天破土动工，常驻澳门的葡萄牙理事会得知这一消息，专程派人送来贺礼一万两白银，表示对大明帝国敞开国门的欢迎态度。

十月三日，荷兰福摩萨舰队司令科利恩被押解进京，天启并没有召见他，而是直接下旨，“于菜市口游街三日后，听斩。”

马车颠簸着，嘎吱嘎吱往前走，科利恩站在木头做的笼子里，惊恐地看着四周的男女老少，他们的手里拿着烂菜叶、臭鸡蛋，甚至还有拇指大的石子，他没学过汉语，并不知道皇帝的使者究竟宣读了什么样的诏令。

“都来瞧啊，这吃人的红毛怪，就是西边来的海寇头领，妄想攻打台湾，让咱们的王爷给打回去了，万岁爷发旨，游街三日后斩立决！都来看嘿……”走在最前面的班头牵着马，一边走一边吆喝，周围凑热闹的百姓一边嚷嚷着，一边把自己手里的“家伙事”往刑车上扔，科利恩顿时被砸的左一个包右一个包，“上帝保佑……”他绝望地低下头，在自己的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两天后，菜市口的刑场上，一个邋遢的红发男人被押解上来，台下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夷酋科利恩，无故兴兵，犯我闽海，妄自裂土，意在不轨。今承天命，袭尔刀兵，人赃并获，数罪同罚。判，斩立决。刑部晓谕，以令知之。”监斩官念完刑部发的公文，又按规矩问了一句，“贼人，可还有遗言？”

科利恩回过头，茫然地看着他，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监斩官摇摇头，“蛮荒野人不识天朝气度，也罢，行刑吧。”

刽子手闻言，一脚踹在科利恩的小腿上，他吃不住痛，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刽子手立刻用脚踩住他的后背，他的手被绳子绑着，挣扎不得，只听得“咔嚓”一声，手起刀落，血溅三尺，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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