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说完,缓缓迈步,回到高台坐会龙椅。
“乔应甲身为巡抚,总督陕西已有三年,这三年之中都察院竟然从来没有上报过哪怕一章弹劾,前任巡按难道一点儿问题都没发现吗?”天启盯着左光斗,“朕把袁可立的劾章送到都察院,本以为能有所助益,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二十三篇弹劾袁可立的折子,朕倒要问问,既然袁可立罪大恶极,你们当初又是怎么选他出任陕西巡按的!”
左光斗此时已是满头大汗,他跪在地上不住地用袖子擦拭着滴落的汗珠。
“先太祖太宗立都察院,所为不过监察百官,督导政务,可朕现在看来,这都察院反倒成了最应该被督察的地方!巡抚也好,巡按也好,都是从都察院选出来总督一方的封疆大吏,都察院烂了,这些出去的人只会让地方更烂!”
天启说完,朝魏忠贤点了点头,魏忠贤立刻从袖子里拿出一封圣旨,摊开来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乔应甲履任要冲,不思洁身自好,贿脏匿身,积怨于民,更有徇私舞弊者广为罗织。科举之善在于大公,罪人之心在于大私,此为国之不容也,故削夺乔应甲官衔、功名,查抄家宅没收资产,其人刺配云南充军,妇孺充教坊司,子嗣发配台湾永世不得归。钦此,天启四年三月。”
魏忠贤一口气念完,乔应甲当即晕倒在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落得一个如此下场。还没等大臣们回过神来,魏忠贤又掏出一份圣旨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举人郭怀远,读圣贤书十载,不存圣人之心,反**佞之意,此不可为善材,朕念其才情尚存,不宜苛责,令革去功名,终身不得入仕,所纳脏银一应充公。钦此,天启四年三月。”
这圣旨自然不是念给郭怀远听的,毕竟他还没有面见天启的资格,礼部尚书孙如游倒是自觉,立刻答道,“臣遵旨。”然而紧接而来的还有第三份圣旨,说的正是他孙如游。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礼部尚书孙如游,御下不严,以致内外勾结,舞弊科场,失朝廷之信,败文庙之德。故贬谪川南布政使,好自反省。礼部右侍郎魏和光,目无遵纪,枉顾天宪,无善举之才,失正道之心,盖舞弊案之祸首,朕以欺君罪论处,发刑部审理后问斩。钦此,天启四年三月。”
魏忠贤念完,孙如游赶紧磕头谢恩,皇帝不杀他已经是念旧情了,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至于侍郎魏和光却是痛哭流涕,一个劲儿地求饶,天启被他吵得烦,赶紧让门外的禁军把他扔出去。
“圣旨念完了,现在咱们来说说都察院的事儿。”天启的最终目的当然不是杀几个人了事,他有更进一步的计划,那就是改造大明朝的督察院体系。明朝的都察院是个非常复杂的机构,他本身是司法部门,负责监察百官,但同时还有谏议的权力,明朝中期之后产生了巡抚和巡按制度,都察院又有了行政、军事权力,这让都察院的权利急剧膨胀,御史言官不再是只能坐而论道、风闻奏事的烦人精,反而成为了人人向往的权利中枢,仅次于内阁。
“自巡抚、巡按设制以来,都察院权谋骤起,朕左右思之,甚以为不妥,故有意将其拆分。都察院,一分为二,拆为督议院和检察院。督议院掌管南北京官弹劾奏报,兼理议论朝政,原御史、六科给事中及左右佥都御史皆归其下,合称为议史。检察院掌管监理、考核地方,原十三道监察御史与巡抚、巡按皆归其下,合并成为十三省巡按检察史,专管稽查,不得干预地方政务。”
天启说完,顿了一下,看了看百官,似乎没什么反应,于是继续往下说。
“为了遏制空谈之风,督议院与检察院的议史、检察史不得调职于六部、州府,不得入阁,同时采取分科取士,在廷式时分察议科与政务科,举子一经选择,便定其门阁,不得擅改。”
“啊……”天启后面这段话一说完,百官立刻议论纷纷,毕竟都察院虽然拆了,但做的事情无非还是那些事情,但是这个不允许言官出任部堂州官,这就等于把他们打回原形啊,这一下又成了臭老九了,那谁愿意啊。
“万岁,臣有话说!”一声洪亮嗓音,朝廷顿时为之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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