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短短三个月时间,绢帛等丝织品的价格从每匹六两一路飙升至每匹十三两,涨幅超过100%,连带着原材料的价格也跟着上涨,生丝从二两银子一斤涨到了五两银子,直接翻了三倍,宁波市舶司课税太监一月三报,说日本生丝进口量猛然上涨。
由于长期处于贸易逆差的关系,日本的白银外流严重,岛内银价略高于大陆,海商从日本以每斤一两三钱的价格购买生丝,运回大陆后随即以五两每斤的价格售出,由于生丝并不属于奢侈品,所以只征收10%的基本税,海商从生丝贸易中获利超过三倍。
大量日本生丝的流入严重挤压了本地生丝的市场,养蚕户为了维持销售,不得不采取降价策略,日本生丝卖五两,本地生丝就卖四两,由此又引发了一轮价格战,从天启二年十一月到天启三年二月,生丝价格从六两银子的高位一路下跌,最低时甚至跌破了每斤一两七钱,这样的价格,已经让海商无利可图。
但是在生丝价格的反复拉锯中,丝织品的价格却依然保持着稳步上涨的态势,到了天启三年的二月,南直隶每匹绢的售价已经攀升到十七两白银,十匹绢就能在南京城里买一座小院,如此高昂的价格已经超出了大部分人的购买力极限。但高昂的丝织品价格也催生了一件好事,南直隶地区织户的数量不断上涨,特别是生丝价格下跌之后,很多小织坊主为了获取高额利润,开始添置更多织机,雇佣更多工人,扩大生产。
尽管丝织品售价如此之高,但是南京税关收到的绢税却并不高,甚至可以说少得可怜,一方面是销售的数量大幅减少,另一方面,很可能有商人在囤货,毕竟丝帛不会过期,在仓库里放个几年也无所谓。
就在这一片病态的欣欣向荣之中,有人戳破了绢帛的价格泡沫。四月,当一匹绢价格升至十八两时,苏州突然售出一大批低价绢帛,每匹竟然才九两银子,闻讯而来的民众将其一抢而空。随即,在整个南直隶地区,一个商人集团开始大规模倾销低价绢帛,价格从五两至九两不等。
刚刚扩大生产织坊主们,顿时陷入了困境之中,拦腰斩断的绢匹价格导致利润猛降,织坊主们无奈只能开始裁员。然而被裁撤的织户此时已经错过了农时,就算想回去种地都不行,大量非农人口出现,导致南直隶的粮价也开始上涨,没了收入更买不起粮食的失业织户们,顿时成了一个火药桶。
“王爷,时候差不多了,淮王和德王那边都交代清楚了,只要您竖起大旗,他们立马影从。”汪贵垂手站在福王的身后,福王正搂着一个**的婢女上下其手,汪贵眼皮低垂,视若无睹。
“可算准备好了,你告诉那个领头的,事成之后,本王封他做将军。”
天启三年四月二十八,苏州、南京两地几乎同时爆发了织工起义,苏州两千织工率众攻占府衙,知府纳银五十两后,竟然被释放了。南京四千余织工则于夜里袭击税关衙门,以棍棒仗死税吏一人,挟持三人,抢夺待上缴税款三十万两,随后又将税关衙门的大门砸毁。
第二天一早,南京织工领袖冯一元命人于城中各处张贴告示,“我织工勤奋为业,日夜碌食。朝廷不思我疾苦,反课我以重税,实为苛政。今我织工率众为号,不枉杀一人,不掠取一物,只为苍天求一活路。”冯一元一面张贴告示,一面率众向直隶衙门进军,南京大小五十余官员吓得面无人色,遣南京户部侍郎肖劲去与织工谈判,织工们倒是没有为难他们,官员们每人给了一百两银子的“赎身钱”后,便悉数被赶出了南京城。
苏州、南京相继沦陷,两路起义军合兵一处,奉冯一元为大将军,打起了“弊除苛政,还我生息”的大旗,四处纠集不满的百姓。五月一日,天启得知此消息,立刻命浙江备倭将军韩平领兵两万平叛。然而,等平叛大军赶到南京的时候,冯一元早已募集起了一支三万多人的庞大军队,韩平轻敌冒进,被冯一元在南京城南十里伏击,大败而还。
携此大胜之威,冯一元大肆攻占苏浙地区,东部各州府相继沦陷。就在这时,六月初三,福王发布“讨奸臣书”,说如今叛军四起,都是因为皇帝无德,听信身边小人谗言,苛政百姓,昭示天下要“清君侧”。一天后,淮王、德王于淮安和济南相继起兵,奉福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同时联络南京的冯一元,封他为平南将军。
“这些个藩王,真真就没一个安好心的!”天启将急报摔在桌子上,“着兵部急调宣大、辽东兵马四万至京师,再令福建、广州、湖南兵备道急发五万兵马至九江,以防逆党西进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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