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黄河侧。
脱车头镇。
我率领军队,入驻了这座小镇。
掌旗官找了个酒楼客栈,作为亲兵队住所。其余队伍的士兵们都在小镇内,每一支队伍都防守街道一处,并在街道附近找一些房屋,入住休息。
野工军也在外围插上拒马鹿角,预警夜袭。
附近周围的居民已经跑光了,他们大多数都害怕刀兵,害怕幕府标营也会波及无辜。
但是,也有一些人留下了下来,都是相熟的邻居同伴。他们组成队伍,想要参加朝廷官军,杀敌报国。
而他们,正站在我的眼前。
…
客栈内。
许多随从队的人聚集在一起,讨论着明天的战事。
我拿着面饼拌肉酱,当作晚饭,一边吃着,对乡民们问:“你们以前打过仗吗?”
对面的二三十名乡民互相望了望,用乡话说了一阵后。才有一个人走出来,用官话讲:“年轻有为的军爷,我们没有老道战技,却有杀敌之心。我们的银子都被夺走,我们的米肉都被劫走,我们的父母都被饿倒,我们的妻女都被掳掠。”
说完,这名乡民居然跪倒下来。
“我和同乡们请求加入军中,为国杀寇,得米粮救济父母,打胜仗再见妻女。”
这第一个乡民跪下后,其余的乡民也都纷纷地跪下,并且磕头。
砰砰砰——
我看着这一切,答应了他们。我对乡民们说:“不用再磕头了,站起来吧。”
“至于队伍,你们可以去...”
嗯...怎么安排他们好呢?让他们去野工军?好像挺适合的。先让他们熟悉一下操练和军规。
...
这时,有一个人三十余岁的男子出来。
黄太冲上前,道:“官长,在下想推荐一人,带领游勇。”
我看着他,轻微地靠过去,问:“随从队里面的?是谁?”
黄太冲鞠躬作揖,回答:“黄太冲,我自己。”
听到这推荐,我笑了一下,说:“你推荐你自己?你就是毛遂?”
我感觉得到,他在自荐的时候,语气有点颤抖。不过很快,他的语气就变了,变得激动起来,继续道:“官长,随从队出征以来,一直都缺乏护卫。在下请求将这群壮士并入随从队,加之连日以来阅览兵书,略有所得。再请官长,让在下操练壮士,率领壮士们行军疆场。”
这...说的好像有道理。
我疑惑地望了望监纪官,问:“大公子,你让他自荐的吗?”
侯方域点头,又拱手肯定地出语:“我也提议如此,任事以来,黄太冲一直颇有才具。可以让他管辖沿途壮士,加以操练。”
我被说服了,决定答应。
我站起身,走上前,对着这群二三十名壮士,还有黄太冲和其他人,我说道。
“好,今日起,黄太冲统领随从队护卫,编制五十人,相机招募,练为精魄,再杀敌报国。”
“监纪官,所需的任命文书、令牌都加以制作,颁发给他。”
接下来,我和他们又商讨了关于敌酋的情报。
根据投靠义士所言,敌酋喜好拷掠富户,兵卒则扫掠百家百户。
难道,是流寇的部下?但是却遵奉匈奴小皇帝的年号,宣称匈奴摄政王的军令。
…
..
上午。
早饭过后,全军拔营,收拾装备行李,离开脱车头镇,列阵郊外。伴随着一片打鼓响起,我统帅全营,前往浮桥之地。
咚咚——
咚————
一刻后。
等我率领麾下军队抵达河边的时候,敌酋也已经率领军队,前来列阵应战。
隔着黄河二三里左右,我让旗鼓队打响铜锣,停止行军。
在敌情不明确的情况下,主将应该在接战前停军,整理阵型,决定战术。隔着这段二三里距离,可以避开敌方箭矢、枪炮。即使是火炮,也无法很好地击中。
我对旁边的掌旗官喊道:“让传令兵通告全营,各自整理车队,检查兵器。一个时辰之后,大军出战。”
“还有,让所有百夫长们,都到小丘上来。”
随后,十余名骑手出发,执掌令旗,行走到各个队伍里面,通传军令。
并且敲响了铜锣。
铛铛——
铛——
很快地,两千余人的军队停止了前进,校官们各自整队,靠着一座小丘下驻足。
…
..
小丘上。
十多分钟后。
焉有扬、罗水枪、李信、掌旗官等百夫长们已经抵达,在和我一起望着敌军阵型。
隔着二三里之内,已经大致看得出敌酋的布置。
这敌军好像是要...背水一战?
敌酋树立大纛,亲兵队和帅旗占据着浮桥桥头。
而在浮桥之前,是整支军队都布置在岸上,背靠着黄河水,在陆地上直直地面对着我们。
敌兵并没有布置火炮,大概有一千余步兵、一百余骑兵。
两侧相连人数众多,队形左右较厚,像一个长方形。前后队形较薄,敌酋亲丁队在后压阵。
我依旧拿着望远镜,在仔细地观测战阵。至于兵队...
咦?
他们的装备,大多数都是长枪为主,组成一个个长枪方阵,大概有十一二个长枪方阵。估计每个方阵一百余人,总共长枪兵有一千二百左右。
他们的战袍,都是乱七八糟的,并没有统一的军装。
兵器虽然是长枪,但是却看得出并不是特指的精良长枪。只不过是刚刚削出来的木头,看起来有点软,没有经过浸泡涂漆处理,这些临时赶制的长枪,只要打一仗,就要报废一群。
嗯,对敌军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一群长枪方阵?敌酋还想要学习项羽霸王,把我当作垫脚石,去成就他的胜利吗。
背靠黄河,可以较好地阻碍侧翼和后背的突击,敌人完全以正面对敌。
这样子,我还真不好打。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
敌军的人数,好像比我军还少,敌军只有一千二的样子。
...
身边,百夫长们正在讨论敌军的阵型。同样对背水一战感到有点棘手。
有一名百夫长发出疑问,说:“奇怪,他们为什么不干脆出战。”
黄太冲上前,出言:“他们害怕幕府大军。所以背水一战呢。”
那人还问“:可是如果真的害怕,为什么不撤军呢?”
有扬先回答,道:“敌酋舍不得宿迁城内的金银财宝,不愿意就此撤离,宁愿背水一战。”
那人继续问:“如果是背水一战,那为什么不拆掉浮桥?”
掌旗官也跟着出语:“也许敌酋真的有点害怕,若是兵败,能够在亲兵队的掩护下,趁着浮桥逃离。”
那货又在说:“可是如果真的害怕,为什么不撤军呢?”
这次没有人回答了。
…
杠精?
我转过身,找到了抬杠的那名百夫长,然后我一脚踢过去,对他大骂:“你杠汝母呢杠!”
踢完后,对着众人,我又继续大喊道。
“百夫长们都听着,每人去队内挑选二级兵或者三级兵,要一个伍,五名士兵。我会集中指挥他们。”
“除此之外,我军分作左翼,中军,右翼,齐头并进,缓战缓进。不必全力强攻,我们今日先试探一下他们。”
“焉有扬,率弓箭队,再挑四名百夫长,领五百余人,领一百副盔甲,当左翼,轻微进攻。”
“罗水枪,率本部火枪队,再选四名百夫长,带五百余人,领一百副盔甲,当右翼,轻微进攻。”
“我在中部,带领剩余五百余人,亲自领军进攻。”
至于剩下的野工军,有四百余人,还有随从队的数十人。这些部队的话,则在战场上集结成一起吧。
“监纪官,去带着随从队和野工军,布置在后面,掩护大军后背,监视周边,警戒战场。”
布置军队结束。
焉有扬、罗水枪、侯方域等众人各自应诺后,离开小丘,去往拉拢队伍了。
一刻后。
我整理了一下各队抽调的一批二三级精兵,有数十人。再加上一些亲兵,凑足了一共一百人。让李无名带队,接下来给他们穿戴五十副绵甲、五十副半身绵甲,作为后敌队,用来突破敌阵,斩杀敌酋。
小丘下。
监纪官带着兵卒,从辎重车上卸载盔甲,并且分发给各支队伍。
一共四百副盔甲,等到左翼、右翼都发完了,还剩下二百余副。我又说:“掌旗官,后敌队需要一百副盔甲。除此之外,去把剩余的一百副,安排给中军的其他五支百人队。”
…
..
黄河边。
交兵战场。
在我方的中军阵内,我拿起号角,深吸一口气,再狠狠地吹响起来。
呜—呜——
呜——————
游兵营下辖的二十支队伍,分成左翼、中军、右翼,一共三方齐头并进。还有一支部队,在后背作掩护。
士兵们推进楯车,在各队旗帜的带领下,缓慢地走向河边,靠近敌军。
敌方阵型内,似乎引起了一阵骚动,不过敌酋带着亲丁骑兵,拿着鬼头大刀,在阵内逛了一圈,才稍微平息下来。
…
..
到了一里之内,再次整理队伍,观察战场。再往前一二百步,就是箭矢火枪的射程之内了,而且也是骑兵冲锋的距离。
我望着敌军,他们集中在浮桥桥头,这使得战场狭窄,宽度有限。尤其是在左右两翼,我兵无法一次投入全部队伍。
如果强行拥挤在一起,反而无法组成队形,变成混乱散兵,白白地被击溃。而敌军可以组成队形,随意击杀乱兵。
我策马到旗鼓队,对掌旗官大喊:“派发令牌,让传令兵去告诉两翼各名百夫长,相机试探敌军。”
“战场狭窄,每一批的进攻部队,可以有二三支百人队上前。打完一阵子后,就敲响铜锣撤下,换另外的队伍。”
掌旗官回喊道:“遵令。”说完就退下了。
没多久,就有数名骑兵离开中军阵型,往侧翼而去。
...
大军左翼。
有扬率领五个百人队,抵近到一百步内,开始接敌。
弓箭队先上前,有一群弓手拿着几十把弓箭射击桥头敌军,杀伤了一些敌兵。而敌兵反应过来,也拿着一些弓箭反击,不过有楯车掩护我兵,敌方成效不大。
左翼依然在对峙着,敌军没有出动。
...
大军右翼。
罗水枪带领五支百人队,抵近到一百步以内。然后,把楯车都摆开来,派兵用一百余把鸟铳上车,去轮流射击敌人。
两三轮火枪射击下来,敌方被杀伤十余人,有一个长枪方阵明显被削薄。敌酋反应了过来,很快地,敌军也有数十人拿着鸟铳,到阵前去和罗水枪的战阵对射。
我方的火枪手在车上瞄准射击,放完枪就躲在盾牌后,继续填装。有楯车掩护,士兵不容易被瞄准,而且缓冲子弹。
与之相反,敌兵火枪手没有掩护,被一个个射中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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