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府,有众多庄园。
在一处景观怡人的小院内,种满各色花草,还摆设出一个池塘。
池塘侧,排着一列椅子。上面坐有一名大官人,身穿常服。还有一名服饰华丽的商人。在椅子下面,有一名推拿手在给他们按摩。
而在木椅的对面,还有一些下属官员,候命在一侧。
一名穴推拿手,正在给一名矮黑汉子按摩脚掌。慢慢寻找着,确定了一处穴位,用手指重重地按了下去,又四处推拿了一阵。
对面的矮黑汉子似乎感到了一阵痛苦,手握成了拳头,咧着嘴发出嘶嘶几下。
推拿手抬头望了下,看到如此痛苦,说了句话,出语:“史老爷,依我看啊,你的肝,是有很大的问题呀。”
对面的矮黑汉子试着放松了一下,呵了口气,回道:“确实如此。最近我日夜忧愁,饮食混乱,缺乏睡眠,总是肝胆皆痛。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呢?”
推拿手看向对面,说:“因为啊,当我帮你按摩的时候,按住太冲穴之后,你已经很痛。这个太冲穴位,是看你的肝啊。”
说完,推拿受又得意得咧开嘴笑了一下,继续做按摩。
旁边的商人听到后,也笑了笑,言:“肝痛是很惨的啦,但我见过最惨的是,肾不行呀。”
矮黑汉子听后,也笑了,轻语:“确实。”
推拿手继续给顾客按摩,而矮黑汉子说完,就朝向下属官员里面,点了一下头。人群里的幕僚们互相望了几眼后,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站了出来。
矮黑汉子闭上了眼,道:“曲从直知府,你来说说吧,如今夏收的数量有几何?”
这名知府曲从直,看起来已经四五十岁,面容而言,略微显得老了。他的喊叫却犹如洪钟,并不显得苍老。他开始大喊汇报。
“田亩清算完毕,夏季的收成也统计好。”
“扬州府所统辖,耕田十万顷以上,计算作亩,则有千万。天公作美,两季预测,每亩收成三石以上。”
“米麦收成合计,有三千万石。”
“这是全年所计,目前仅仅征收了夏粮,秋粮尚未征收。”
“赖得上下官吏通力协作,还有幕府标营的各地驻军帮忙,夏粮已收获完成。但目前早稻刚过,所产出收获米麦也仅仅五百万,至于税收则要另计。”
“明朝祖制三十税一,如今国难当头,具体的税率还需重新计算。只是即使调高税率,耕田的农夫尚且要养家糊口,也缴纳租税给地主,官府税收的数额,也仅仅是一亩收获之二三成左右。”
“现今而算,待夏季税收征集完毕,全用二三成作为数额,合计不过也一百余万石米麦。至于秋粮,希望苍天庇佑,扬州府会丰收,届时税收可以高达数百万。”
“以十万大军为例,每人一年六石,一年六十万石。”
“若是夹杂民夫劳役,人数要增加数倍。编制军队和劳役达到五十万,则需要三百万石,并且需要犒赏抚恤,军饷和通用消耗,合夏秋两税或许可以满足消耗,但是如何使用,还需要耐心度量支出。”
商人从头到尾,都在微微俯身靠近,一直仔细地听着。
而矮黑汉子也听着,而且在按摩下,不断发出嗯声。有时候推拿手用力狠按穴位,矮黑汉子似乎感到了痛苦,又发声:“嘶——”
等这一次的汇报结束,商贾又倚靠在椅子上,对矮黑汉子拱手出言:“贺喜督师阁下,实在是老天爷庇佑江北扬州之地。”
这名说话的商贾,身穿丝绸长袍,头戴角巾,作出微笑状,面容十分和善。又接着言:“鄙人呐,作为扬州商贾行会的总商主持,负责代表和传递各大小商贾的话语。能听到这种消息,也感到十分地高兴。”
幕僚群里的众人,也跟着脸上露喜,眼角略弯,纷纷说起来。
“这才仅仅是扬州府,若是加上凤阳,淮安各府,则有更加多的。”
“哎,可惜那两府都驻扎二刘藩镇,不过户部肯定会尽力而为”
“那两府都是别人的地盘啊。凤阳,刘良佐,广昌军镇。淮安,刘泽清,东平军镇。”
“而且任命已经定下,新的巡抚会前往这两府。淮安巡抚,是田百源。凤阳巡抚,是越其杰,马士英的姻亲。”
给矮黑汉子按摩好了,推拿手又在说:“军门,在下劝告一下,还是别熬夜了吧。”说完,换了一个椅子,转而去给商贾进行按摩。
这名矮黑汉子合上了双眼,默默地想着什么。
旁边的总商主持在被按摩后,开始惨嚎了,发出啊啊啊啊的大叫。
矮黑汉子似乎在低声道:“是时候调集标营,到淮河一带各处布置防御。哪怕是我自己来带队,我也要进行北伐。不过在此之前,先要解决军饷的燃眉之急。”
...
…….
一阵大叫后,商贾躺在椅子,显示出舒服的样子。对着旁边,说:“督师,依这么看,想要充实库房,还要等到秋粮收获才行,那可才是大头啊。”
矮黑汉子没有接这个话。而是说起了其他事情。
“昨天扬州府衙的治安队,在城内严查走私。”
“有一群穿越者在贩卖私盐,城中一共查抄了三十间穿越者卖盐店,逮捕上百人。其中有十名穿越者,会被吊死在城楼上。”
“扬州幕府已经组建行盐衙门,所有借贷的商贾,都有授权,进行食盐贩卖。”
矮黑汉子皱着眉头,俯身靠近对一侧说道:“总商阁下,幕府的诚意十分的充足。那么给幕府的百万贷款,在上次议事以后,行会诸君应该都同意了吧?”
总商露出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说:“答应了,答应一百万。”
矮黑汉子的眉头,放松了一下。
幕僚们的众人和听到一件喜事一样,都在互相张望,说这一些话来互相鼓励。
这知府也上前,问:“那么利息呢?”
接下来,总商缓缓地说出借贷情况。
“这次贷款有一百万,数额巨大,昨晚召开议事,许多人都觉得利息至少一成不可。”
“不过嘛,鄙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劝服诸位,仅用五万利息则足够。”
“行会终于答应,利息八厘九,每月计算利息一次,贷款时间为一年,复合计算利息十二次。”
“还贷分十个批次偿还,时期一年,每三十六天为一期,每期付款十万五千。”
“总共连本带利,合计有一百零五万两白银。”
“先行扣除五万利息,商贾行会将筹措九十五万两白银,逐个批次发放。”
这名总商说完了。
矮黑汉子端正了一下身体,对一侧问:“先行扣息...那么偿还数额如何确定,还是要偿还一百零五万白银吗?”
对面的商贾对他回语:“督师阁下,利息已经扣除了,幕府就是偿还一百万即可。”
矮黑汉子的眼皮跳了一下。轻语道:“听起来怪怪的,怎么感觉还是吃亏了。”他摇了摇头,又向对面继续问:“第一批贷款多少,什么时候可以送入户部?”
对面则回答:“行会总商是有百万白银的,但是一时之间,也无法筹措。这几天之内,有第一批二十万两白银,将会送进幕府户部。”
总商耸肩了一下,又说:“这还是赖得数位富豪慷慨解囊,才凑足二十万两白银。”
有一名幕僚在人群里,说:“哼,区区二十万也配叫慷慨?总商,这才二十万两,对于商贾行会不过小数目有啊,恐怕和慷慨算不上吧啊?”
总商听到了,躺在椅子上大笑着,对那幕僚说:“算得上啦,其实我们商贾做生意,做生意也要花钱呐,手里余钱也不多。”
...
商贾则在挥动着手臂,做着夸张的动作,显得很激动,继续说了下去。
“第二批有三十万两白银,将会在八月之内,送达幕府户部。剩余的四十五万,会在九月份内送达户部。”
“这个速度很迅捷了,好多商贾宁愿放下手中的生意,也要拿出银子,给幕府进行资助”
“督师阁下,那么那么幕府,怎么样偿还本金利息呢?”
而矮黑汉子合上眼,揉了一下额头,回道:“幕府会从盐引收益里面抽调,偿还贷款。”
总商重新躺在椅子,受着推拿手的按摩,又说:“督师阁下,我们是相信你的。只是我们实在是想要知道个底,到底能不能偿还,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吧。”
矮黑汉子抬头,望向着人群里,说:“施凤仪出来,你来解释吧。”
在幕僚群处,曲从直知府后退,让在一旁。而身边有一人走了出来。
他上前拱手道:“在下施凤仪,最近正在重新整理扬州盐引政务,与户部所统计度量行盐,幸得户部人才济济相助,得以统计清楚。”
接着,他端着一本文书,详细地解释了扬州盐政。
“扬州幕府统辖两淮的盐票,安排如下。”
“旧额中,岁行大引盐七十万五千引,淮南例行五十二万引,每引馀课八钱,共银四十二万,淮北例行一十七万引,每引馀课八钱,共银十万五。”
“共课银五十二万,每引引价五钱,共三十五万。”
总商听了后,啊了几下,露出一副了然的样子。稍微颔首几下,又在插话出语:“算下来尚缺十三万,这只有八十七万啊,余下如何补齐?这可不是一百万两啊。”
行盐使继续在说:“自然会颁发新的票价票数,馀课一项,原淮南淮北徵银五十二万馀两,改额系至五十五万两。引票一项原三十五万,升额系四十二万。”
他翻了一下文书的书页,接着言:“所有引七十万,每引加价一钱,可加银七万余。至于课税,淮南所行,升半钱,即是五分,有多三万两银子。税价相加,共计十万有余,除了这些,再调解扬州贮存食盐,折价三万八千馀两,出售予市场。”
施凤仪最后行礼,道:“总而言之,量力行盐,户部也可以勉强凑足百万之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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