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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军营——军歌

这乐手带上了吉他,想要和我到离军营远一点的地方,再开始演奏。

我们沿着小河走着,到一处比较寂静的地方,乐手正摆开了他的乐器,要开始了。

此时,一道哭叫传来。

嗷——嗷呜呜—

在寂静的夜晚,这道哭叫十分显明。

我和乐手停止了,我们走上前观察,是谁在军营周边。

靠近后,看到前方有数人,穿着军营的作训服,应该是今夜值守的士兵。他们正蹲在河边,刚哭了一阵,现在正互相说着话。

我和乐手停了下来,听听他们谈什么。

暗中观察。

他们是谈论着...

一名先开口,先说:“我是辽东人,我从小在河西的宁远城长大,战争频繁,到了山海关居住,一路经过皇城,黄河,淮河,不知多少山多少路,逃难到这里。可是我的父母....”

这名小兵没继续了,抱着膝盖,埋头在哭泣,轻语着想要回家。

有个人过去安慰他,周边数名兵卒,也围过去安慰。

安慰的人拍着他的背,对他说:“故乡的花呐,盛开了吗...我也是辽人。我在河东的广宁城长大,后来河东沦陷,逃难到山海关。几年后我长大了,我去了当兵,驻守在河西的宁远城。在我小时候,我父母每年都养月季花。到逃难留在了山海关内,依旧每年都种着一盆月季花,尽管生活艰苦。这么多年了,也没变过。”

我仔细地盯了一下,才发现这个安慰人是李信。

那名小兵不再哭了,这些兵卒们又在各自说着。

...

“故乡的月季花,应该已经盛开了吧。在我还是小孩的年纪,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去山上采摘山楂和葡萄,榨出山楂水,挤出葡萄汁,抓捕河里的螃蟹,做成河蟹羹汤。家里人去告知乡里邻居,一起做晚宴...”

“葡萄可以酿酒啊,我们家就经常酝酿葡萄酒。大诗仙有句话叫什么...葡萄美酒夜光杯!每次村里新年,还有结婚什么的,我们家都摆出好大一桌葡萄酒,让大伙一起喝,喝。”

...

“我也是,我们家的人,最喜欢吃冰糖葫芦,尤其是我的妹妹,最喜欢了。两年颠沛流离,家族里的人都一起逃到了江北扬州。”

...

“呀,我看了家里的来信,扬州官府正在组织一支船队,现在许多船只都去登记了。一旦军令有下,我们全部都要坐船北上,到时候要死掉更多的人。”

...

“对对,近来到处都是官吏,在乡下征收夏季粮税。每当那些大官收了税,就会调派士兵去打仗了...我们也许,要再继续打仗了...”

...

“在军营一个多月,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还有一名百夫长,也被大官长给斩杀了。这还是尚未出征呢,一旦出征不知死掉要多少。”

...

“...不知道我会阵亡吗...”

我本来在偷听,只是感觉我听不下去了。我走了上去,李信和数名士兵,都纷纷向我行军礼。

众人皆喊:“见过千夫长”

我向他们拱手一下回礼。

乐手也快步地跑了上来。

我刚想说些什么,只是旁边的乐手听了这些话刺激很大,先走了上去。他的脸色好像有点红,语气激动。

乐手冲上跑出,朝士兵们大喊。

“家!家!家!”

“回什么家,回到那个草屋漏风的家吗!回到那个一贫如洗,一无所有那个草屋吗?”

“还是说,那个小路坑坑洼洼,每到下雨就会漏水,会到污水横流的难民区。难民群里面,人和人都是挤在一起,酷暑高温,难民们心结躁动,艰难糊口,大小吵闹不停。”

“好啊,让你回家,然后呢!”

“一旦入寒,夜晚就是彻夜的阴冷透骨?让给你一日三餐都是喝清水,连热水都喝不上吧。穷困潦倒,并且天天继续处于焦虑,处于惶恐,处于惊吓里面吗!”

“大丈夫战死沙场,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宁愿战死沙场,还是继续天天恐惧,直到有一天因为恐惧而死!”

喊完,乐手满脸通红,站立在前,直望着士兵们。

士兵们都沉默了一下,低下了头,偏了一侧。

随后,有一名兵卒,嘴上出言:“你说的好听...大道理嘛,我也会啊。年轻的士兵已经订婚,可是尚未娶妻,却离开人世。已婚的士兵阵亡后只能让妻守寡...这些寡妇怎么办...”

乐手听了使脸色更加通红色,张口想要喊出什么,只是过了几瞬,他看到了士兵们的表情。这是十分复杂的表情,我也无法形容。

夹杂着幽怨,缠绵,哀怨,都汇聚在他们的眸子里面。

乐手退后了一步,接着又闭了嘴,也没再反驳了。

我一直都在默默地听着,也无言以对。

那名兵卒说完,又到河边抱坐下,抱着膝盖,望着河水。响起了哽咽,是他抽噎着哭泣起来,几名兵卒也走了过去,被他所感染,同样抽噎哭泣着。

李信跑去安慰他们了。

过了一阵,数人居然呜哇呜哇哭了起来,连李信也哭了起来。

...

如果我想说出什么大道理,我能够说出一大串,我能说出一千句。可是面对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我却无法回答。

那名乐手,似乎也露出了一丝哀愁。

哎,军中思念家乡之人,不在少数。只是辽人之根本,不是在扬州。

我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呼~~

我也感到了百味交集,一丝轻声:“你们的家,始终是在辽东啊。”

这场风波很快就结束了,哭完了后,李信带着他们继续巡逻。

不过对乐手似乎有点打击。他注视着我,对我说:“千夫长,我想好了。歌号的演奏请定在明天,让士兵们集结在校场,我要演奏一首歌号。”

我答应了。

...

次日清晨,鸟鸣的尖叫响起。

又是校场的惯例集合,点名结束后,我并没有宣布解散。

此刻在高台上,乐手正在摆设乐器。我走过去问他,说:“这首歌,有名字吗?”

他抬起头,对我答语:“那个,歌号,是叫板荡。”

板荡...

我默默地念了一遍。乱世,则称板荡。板荡乱世,才能识得忠臣。

我走近队伍,目光扫过校场上一直站立的众多士兵们,对他们大喊:“今天,有一位乐手,来展示一曲歌号。名曰,板荡。”

士兵们都站立着望向这名陌生的乐手,脸上浮现各色表情,带有疑惑,好奇,无趣,还有不屑的,每个人都不一样。

嗯,看来士兵们都已经准备好聆听啊。

我望过去乐手,乐手向我摆了摆手,示意准备就绪。他并没有用吉他,而是使用大鼓和响锣,来给这歌号伴奏。

我挥了挥手,让乐手李玄玉开始演奏。

乐手敲了一下响锣,开始了...

这首歌的节奏,从几个鼓锣的巨响开始进入。整首被分成五段,一段开端缓慢地过渡过去,再匀速地中声唱出。直到最后,则是高调大声。近乎激动地怒吼着,并且一阵鼓锣敲打做结尾。

….

板荡,板荡~~

北方有匈奴,世间无宁日。

掳杀千百万,吾辈幸存生。

孝悌血亲,流落四方不见。

故乡小河,今日骨灰满盈。

….

悲惨,悲惨,悲惨!

同胞同胞,何年再目睹故乡开花?

母亲母亲,何月再共饮团年夜饭?

….

吾辈,吾辈!

幕府集义军,踌躇要光复。

浪荡游关内,同胞不得生。

生民饮豆粥,勇士食肉羹。

刀剑未生锈,热血有余温。

….

大兵,大兵!

齐集幕府,同心戮力。

十年生聚,十年教训。

还我山河,再开日月。

还我山河,再开日月!

….

大兵,大兵,大兵——!

还我山河,再开日月——!

还我山河,再开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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