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之后,有书童奉上香茶。
“请问老爷尊姓大名,在下日后也好报答相救之恩。”尉迟涛说话十分客气。
“老夫房源字清流,曾在兵部任职。尉迟公子不必拘谨,你我俱是读书之人,随意就好。”
房源故意隐去当今身份,是不想横生枝节。
“在下尉迟涛见过房大人。在下乃是偃师之人,家父尉迟策,曾任扬州刺史。
四年前,家父病死任上,家母伤心过度,竟然随同家父而去。
在下与家姐变卖家产,将父母灵柩运回偃师安葬。
在下与家姐守孝三年,前些日来洛阳。
听闻洛阳设有崇文馆,接待有志报国之士。
无奈在下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那崇文馆主事马帅,
竟然向在下索贿纹银五十两,在下家徒四壁,到洛阳已是身无分文,哪里有银两贿赂与他?
想不到那马帅竟然将在下赶出崇文馆,在下与家姐无奈前去城隍庙栖身。
三日前,家姐瞒着在下卖身怡红院,怡红院老鸨派人给在下送来纹银六十两和家姐书信一封。
信中家姐让在下去给那马帅送银,在下万般无奈前去崇文馆。
未曾想在路上,银两被人偷窃。在下走投无路,这三日在街上流浪。
走到贵府门前,因饥饿昏倒。”尉迟涛说到伤心处,忍不住落泪。
房源震惊莫名,半晌才说道:“令尊尉迟策与老夫有过几面之缘,令尊为官清廉,乃是清流首屈一指人物。
当年听闻令尊病逝,老夫着实伤悼。令尊久居刺史之位,只算朝廷俸禄,也不至落入这等田地?”
尉迟涛长叹一声:“大人有所不知,家父为官清廉,从未收过一笔贿赂。
然家父乐善好施,每月俸禄都拿去扶危济贫,还因此欠下不少债务。
家父病逝时,再三叮嘱在下,切不可接受百姓馈赠,不然家父死不瞑目。
扶灵离城之时,扬州百姓数万人相送。
那些债主全数自行撕毁借据,还要给在下路费川资。
在下谨遵家父遗命,分毫未敢收取。
这是家父临终遗书,请大人过目便知。”
尉迟涛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双手呈与房源。
房源接过展开,内中书写:扶波吾儿,吾半生清廉,常以清流自诩。
如今寿数将尽,吾儿切记,不可以吾之名取百姓一分一厘。
吾为百姓操劳半生,却从未顾家,惭愧惭愧。吾儿谨记,切不可因一己之私,前去拜求吾昔日旧友,给他人增扰。
暂借昭烈帝遗言以赠吾儿。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切记,切记。
房源将帛书还给尉迟涛,心中剧震。
扬州刺史乃是封疆大吏,民间有云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未曾想尉迟涛一任扬州刺史,身居那等繁荣之地,却恪守清流,廉洁如斯。
“贤侄,老夫与令尊相比,深感惭愧。老夫字清流,然在清流一途,难望令尊项背。
老夫这就安排厨房摆酒,派人去怡红院接回令姐。今晚老夫小设家宴,为故人子女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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