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入你国境?我等不过是在天池山西边山脚下巡视而已。”银甲校尉回道。
“好一个巡视。”黑衣将领说道,“巡视都巡到大石窟了,还说没过境?!”
黑衣将领突然发难道:“根据我们两国定下的规矩,天池山脚便是国境。你若只是在山脚附近晃悠,还能勉强算作巡视,可你们早就过了界了!”
银甲校尉神色突然有些尴尬,却按住不表,道:“哼,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们到过大石窟?再说,眼下这里是天池东面,早已是我们大靖的地界,你等既然敢过境,还有什么脸说我们的不是?”
“老子跟你们能一样吗?!你们三番两次入我大梁,简直欺人太甚。平时把你们打退了也就罢了,可你们却是蹬鼻子上脸了。所以这次是老子说什么都要追到你们,定要搞清楚你们在搞什么鬼,这才一路追着你们到了这里。不然,你以为老子愿意跑这么远吗?”
黑衣将领不屑道:“哼,这天池山老子过便过了,还能怎样?要不还是这样吧,老子这就把你们一个不留地全数抓回去,再慢慢拷问便是。想来这次虽然老子追得远了些,但若能从你们嘴里得到些你们朝廷里头的信息,倒也不至于会被责罚。”
“你休想!”银甲校尉气结道。
“老子劝你还是快说吧。你们到过大石窟的事情就别瞒着了,所谓明人不说暗话嘛。”黑衣将领冷笑道,“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们是去找什么了?”
银甲校尉沉吟了半晌,最终说了句:“……无可奉告。”
“好,倒还真是条汉子。”黑衣将领怒极反笑,说道:“你既然不说,那便不要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黑衣将领转头对部下说道:“将这些东靖狗全数宰了!不过留下这个校尉一条命,拖回去逼供。老子还真有点好奇,就像试试看这硬骨头能熬得住几种大刑。”他说完,一拉缰绳,便转身就走。
“你!”银甲校尉闻言顿时大惊,知道万事皆休,顿时面如土色,气得瑟瑟发抖。不过他倒也心中清楚,就算此时真的说出了真相,今天自己怕也是走不出去的。
只是他刚刚有些万念俱灰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有人急喊了一声:“小心身后!保护将军!”
他顿时定住心神,仔细看了看,却见那黑衣将领突然从马上摔了下去。银甲校尉心中顿时大喜,手臂一扬,拔剑出鞘,高声喊道:“敌将已死,各位兄弟,随我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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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盏茶之前,在那黑衣将领还在与银甲校尉对话之时,埋伏在草丛里的陆风三人却突然有了动作。
他们根据陆风的计划,迅速散了开去,开始分头行事。
就在那黑衣将领转过马头,回到部队后方的时候,唐英出手了。
唐英无声无息地从黑甲兵士们身后接近,屏息等待的,正是那黑衣将领转身回来的一瞬。他快速出剑,却只是朝那黑衣将领座下的高头大马刺去。
唐英使出的一刺也是有名头的,正是教给陆风的那一招剑指西山。只是这一招在武境三等的唐英手中使出,威力却是大不一样。这一刺是又快又狠,真正可以叫做快如闪电。
只见黑衣将领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那马匹就中了这一剑。马匹凄惨地嘶吼了一声,就痛得前脚上扬,蓦得站立了起来。
本来这也只是马匹的本能反应,只是却苦了上面骑乘的人。这黑衣将领倒还算反应快速,顺着马匹站立起来的力道,借势向后倒去。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从马上摔了下来,实则是为了远离那痛得发了狂的马匹,更是要远离那名可以无声无息袭击了自己的刺客。
黑衣将领身边的兵士们立即反应过来,全部转过身,将手中枪头对准了一身深蓝色衣裳的用剑刺客。只是此时却突然听到更远处那些银甲士兵的方向传来一声“敌将已死!”,还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黑衣将领心下一惊,立即大叫道:“传令兵!传我的口信,老子还没死呢!”
他心中深知用兵之道,万一这个节骨眼上,自家兵士真以为自己死了,立即就会军心大动,不战而败。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叫来传令兵,想要要稳定军心。
一些离得比较近的兵士听到了将领的大喊,也就静下心来,勉强稳定住了阵型。只是稍远一些的兵士不清楚状况,却有些混乱起来,看来只能等传令兵的消息传达过去了。
黑衣将领这才仔细看了看不远处的刺客,却发现他早已被属下们团团包围住了,正在拼命舞动手中之剑,想要突围而出。
他心中有些后怕,方才那一剑,如果不是刺向马匹,而是刺向自己,自己还真不一定就能躲得过去呢。
只见唐英被十数个黑甲兵士包围,却无一丝一毫混乱的神色,显得异常淡定。他手中剑花不停,动作行云流水,或避或挡,却愣是没让那十几个兵士靠近。那些兵士也有些恼怒,明明对方只有一人,却没办法短时间内一下子将他拿下,可是退又退不了,显然硬是被牵制住了。
而这个时候又有变故突生。
突然,有一个青衣身影从侧面骑着快马,手中还提着细剑,一路疾驰而来,眼看就是要撞向那黑衣将领。此时黑衣将领身边的注意力却都被那蓝衣刺客吸引了,而稍远一些的兵士们又被那些奋起反抗的银甲兵士牵扯住了,一时间竟是没有哪个人可以腾出手来保护将领。
黑衣将领定睛一看,奶奶的,这不是个女的吗?
骑马冲过来的正是林睿儿。她和其他二人分开以后,照计划回到了刚入山的地方,牵了一匹马,这才刚刚赶回来。
黑衣将领心下吃惊,却毕竟是进出过沙场的悍将。他不慌不忙,抽出腰间佩剑,挡开了林睿儿那借着马势的一剑。他又侧退两三步,躲开了马匹的撞击。
黑衣将领心想,这女的也就罢了,那蓝衣刺客也明显是一把好手,这倒难办了。
想到这里,他当机立断,立刻大喊:“传令,撤兵!”
只是话音还未落,却又有一人,竟是从他身后突然提剑冲出。只见那来人却还是个白白净净的少年郎,他身穿雪白长袍,手中一把铁剑,口中朗声喊道:“既然来了我大靖作客,何必急着走呢,留下吧!”
白衣剑客正是陆风。原来唐英一刺,目的只是为了将那黑衣将领刺落马下,更是一手吸引他手下注意力的牵制之法;林睿儿骑马一撞,则是为了将他与兵士的距离更加进一步扯大,让救援延迟;而真正的杀招,却是由三人之中,武道境界最低的陆风使出!
虽是看似有些不合理,却也是精心准备的计划,势必要一击即中!说起来,若没有唐英那三等的高手手段,根本无法顺利将那黑衣将领惊下马匹,也更别说牵制十几个兵士了,这个工作若是换成是陆风或是林大小姐来做,恐怕只是送死。
而三人之中,也还就数林睿儿马术最好,她自小就喜欢骑着马匹在京城内外乱闯飞驰,驾驭马匹可说是得心应手。自然,这便也只有她能巧妙地利用马匹,将黑衣将领和手下兵士扯开距离、隔离开来。
所以说,最后的杀招只能由陆风来完成。虽然是无奈之选,却也是最适当的分配。
眼下果不其然,唐英和林睿儿都没有让陆风失望。而他要做的,就是赶在那些黑甲兵士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拿下这已经近在眼前的黑衣将领!
黑衣将领又是一惊:怎么今天好好的局面,竟会横生枝节,凭空杀出三个功夫不俗的剑客?只是眼见陆风剑锋已至,黑衣将领来不及细想,不得不赶紧提剑防御。
只听“铛”的一声声响,却是陆风临时变招,换刺为挑,将黑衣将领手中之剑挡开了些许。
陆风脚下疾步一滑,竟是将内劲提升至顶,大力挥起了左手,趁着黑衣将领还未能及时反应过来,迅速一拳击出,狠狠地打在了他的正脸上。
说起来,小陆少爷如今也能勉强算是一个剑客了。可这好好的剑客用剑却总只是为了虚晃,反而老喜欢出拳揍人家正脸。这种奇葩的打法,别说是个带兵的斥候将领了,就是云都城里那位百年一遇的剑术天才云彬,不也吃了狠亏?
黑衣将领正面吃了这又狠又准的一击铁拳,顿时觉得眼前一黑,鼻子酸痛难忍,根本睁不开眼。他踉踉跄跄向后猛退了几步,却终于还是抵不过势头,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等他再次捂着鼻子勉强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只看到被一把银晃晃的铁剑抵住了喉咙。
陆风用手中铁剑拿下黑衣将领以后,意气风发,不由得大喊一声:“敌将已讨取!都收手!”
身边那些黑甲兵士一个愣神,却见是一个白衣少年拿住了自家首领。偏偏那白衣少年一袭白袍,手握铁剑,站得笔直,喊声却又浑厚有力,竟是震得叫人耳膜发痛,俨然一副绝世剑侠的姿态。
他们顿时没了主意,有些恍惚。而此时,从后方银甲兵士那边传来的喊杀声也已经越来越响,又更是心慌。
这时候突然从远处冲来一人一马,马上之人身穿银甲,却正是之前和黑衣将领对话的那个郑家军的昭武校尉。他一边策马冲来,一边呼喊道:“西梁兵士们听着!丢下兵器投降者,不杀!否则格杀勿论!!”
顿时,那些黑甲兵士们,各个你看我,我看你,半晌之后,终于头一垂,扔下了手中刀枪,跪倒在地,任凭发落了。
银甲兵士见状也是兴奋不已,开始雀跃起来,呼声震天。只是在那些呼声之中,却还夹杂着一些疑问:
“那少年是谁啊?”
“竟能拿下那黑衣的将军,是哪里的武林高手?”
“英姿飒爽,不是我大靖剑侠又是何人?”
“那啥,刚刚那少侠说得‘敌将已讨、讨取’来着?是个啥意思?”
陆风看着那些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地的整片黑甲兵士,知道大势已定,只觉得浑身畅快,有种说不出的豪情快意。只是当他渐渐平定心神,沉静了下来以后,却是突然间,用没有握剑的那只左手狠狠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失落无比地小声嘀咕道:“居然一时间没忍住,喊了句什么敌将讨取……羞耻啊……上一世就不该玩那什么无双的破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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