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骑党项重甲铁军展露峥嵘,身着铠甲手持铁槊、长矛、马披装具,每五骑以钩索铰联,齐头并进之时马速渐渐加快。
数万党项精锐步军、轻骑夹杂疾步快奔跟在铁骑身后,以图凿穿辽军先锋营。
党项轻骑自左右两翼风驰电掣般驶出,至两军交接处箭指虚空抛射而出。
十里长的两道钢铁洪流交接碰撞之时,刹那间地动山摇,厮杀声直达九霄云外。
两军交汇之处残肢遍地,鲜血漫天飞溅,脑烂肚穿者比比皆是。
战马的哀嚎声、将士的叫骂声、刀兵相加的金戈声、隐隐约约的战鼓声合奏成曲,一首地狱乐章奏响于人间勾魂夺魄。
入夜后战事仍在继续,辽军想趁着月色补回白日之战的颓势。
单兵作战辽军大胜夏军,阵地冲锋西夏军民悍不畏死。
短兵相接之时,契丹轻骑遇上党项重甲毫无胜算,轻骑胜重甲惟有游走缠斗,十万人的战场却只有贴身肉搏。
亥时初,夏军首先鸣金收兵,脱离战场五里之外后聚集整军,李德明想保住来之不易的优势战果鼓舞人心。
辽军已无对手可杀,只得在撤退之时朝着夏军尸体补刀发泄心中的愤怒。
辽帝行营寿宁殿,耶律隆绪一脸铁青站立,殿内群臣俱是跪倒在地。
殿前都点检国舅详稳萧匹敌、北府宰相萧孝穆、西南面招讨使萧解里、东京留守耶律八哥、长宁军节度使萧克忠、右监门卫上将军耶律准、左威卫大将军萧绍宗、霸州节度使刘晟、知制诰仇正己、起居舍人程翥、北面都林牙萧材律,无一人敢抬头。
“都起来吧,朕也有错,没能料到大帐皮室军竟然不是党项铁骑的对手。”
耶律隆绪一脸颓废,左右皮室军竟然只活着回来六千余人,一战折损近半,御帐亲卫皮室军总共才三万人。
“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打!”
寿宁殿一片沉寂,任谁都没想到辽夏两军首战竟然会以辽军失利收场,明明大家都是来混军功的。
众人缄口以慎,殿内气氛渐渐尴尬,萧材律忍不住开口说道,“此战非左右皮室军之过,我大辽以轻骑冠绝天下,便于弓矢、轻而不整、散而复聚。数次拒宋军于南京路之外,靠的就是进退自如于败中取胜。如今陛下舍我军之长去硬撼夏军,箭矢连党项铁骑的板甲都射不穿,能打成这样,左右皮室军无愧于契丹好男儿之美誉。”
西南面招讨使萧解里听见这段话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此战他作为阵前主官是最倒霉的一个,能活着就得谢天谢地。
有人开口打破沉默,而且还是直言不讳的指出错在耶律隆绪,寿宁殿慢慢有了检讨的气氛。
萧匹敌跟在萧材律后面拾遗补阙,“轻骑冲重甲固然是错,但是并不足以影响战局到这个地步,毕竟党项铁骑不会超过两千人。”
“另外一个主因就是李德明太狠,他竟然把十万老弱妇孺扔在后军不管不顾,任由我两万大辽将士肆意砍杀,以此分散我军主力。”
“李德明自断退路撤去乌加河北岸船只,夏军所谓的辎重粮草尽是黄沙,也就是说李德明此战无辎重以夏军随身携带为主,很可能只够维持三到四天的时间。”
“夏军是在拼命,李德明在逼夏军拼命,无退路无粮草他们只能选择进攻或是坐以待毙,拼死向前反而能赢得的一线生机。”
耶律八哥眉头紧皱,“也就是说明日李德明仍然会不计伤亡向前?死了数万老弱妇孺他不怕军中、国内不稳?”
北府宰相萧孝穆面色凝重,“去年南京路大旱,我大辽都是靠南朝援助的米粮才不至于饿殍遍野,恐怕党项也好不到哪去。所以李德明去年才会亲自领兵寇边南朝以求劫掠过冬,只不过被曹玮挡了回去。十万党项老弱妇孺全死光才合李德明心意,再无粮草之困还能激起夏军死战之心。”
耶律隆绪长叹一声,“朕将李德明视为一国之主大错特错,观其所行近乎流寇盗匪,只要能维持主军战力无所不用其极。若是夏军还有半日存粮,明必然还会凭着一股死气作战,诸位可有应对之法?”
一个简简单单的退字谁也不愿意先开口,五十万大军灰头土脸的撤回受降城,日后辽国面对西夏再无天朝上国的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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