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在日食发生之后,立即中断延和殿听政匆匆赶回福宁殿,怕赵恒出意外。
福宁殿后花园,刘惟伊正举着长柄掌扇在园内移动,张景宗蹲在地上,似乎想透过掌扇观日。赵恒站在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互动。
刘娥皱眉上前,掌扇已被剪成圆形上书月亮二字。
张景宗突然一句好了,示意刘惟伊持扇勿动,“陛下可以过来看看了,确实有点刚才天狗吞日的模样。”
赵恒面带严肃之色摇摇头,示意张景宗刘娥到了。
刘娥突然说道,“要不要本宫也看看?”
张景宗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涩然而起,“娘娘,靖康重演刚才天狗食日景象,非要奴婢配合他。”
刘娥见赵恒神情自若早已放下心来,并无多少责怪之意,“这么多黄门在这,还用入内都知在地上爬?就会跟着靖康胡闹。”
“娘娘不用担心,就算有事也是寇准和丁谓他们有事,朕一月视朝三天,真是上天示警也不是针对朕。”赵恒颇为自得反过来劝慰刘娥。
“怕是只有靖康才会这样劝解,陛下既然无事,靖康便是做个佞臣,妾身也当他是国之柱石!”
刘娥语带挚诚,刘惟伊一时竟然难以分清这到底是夸还是贬,仍然厚着脸皮说道,“谢谢娘娘夸奖。”
刘娥倒是真有奖励,赐下一银盒,嘱咐刘惟伊回家净手之后方能打开。
赵恒看着刘惟伊兴高采烈离去忍不住说道,“娥娘就这样把刘家族谱交给靖康是不是太草率了,他会一直善待刘家妇孺?”
刘娥拉着赵恒的手,心中无限柔情,坚定的说道,“臣妾相信他一定会向对待祖宗一样对待巴东刘家妇孺。”
傍晚时分,政事堂。
寇准在公廨内突然起身,将案桌之上的奏疏撕了个粉碎,胸膛起伏加剧,良久终于长叹一声恢复常态,心中自问这便是老夫付出的代价?
周怀政刚刚遣人送信,将宫内日食之后发生的事,一一详告,那句寇相公遗落天书引来天狗食日,深深刺痛寇准那颗骄傲刚直的心。
天禧三年三月三十日,天狗食日。因政务失当,政事堂寇准以下五人自请罚俸一月。
刘惟伊回到家中将银盒交予元初,然后去更衣洗漱。刘宅并不缺钱,但开门见喜值得庆贺,至少证明给天子当保姆比监察御史更有前途,正在洋洋自得中,元初追过来一脸惊慌,“老爷知道银盒里面是什么?”
“难道是免死金牌?”刘惟伊真想不出来什么能令元初大惊失色。
“是娘娘家的族谱!”
两刘早已联宗,这也算自己的祖先,刘惟伊连忙净手接过族谱细看,片刻之后脸色大变,跟着就是泪如雨下,这不止是刘娥的族谱,也是他刘惟伊的,族谱在此人在何方?
刘惟伊将族谱放回银盒内,安慰元初不必多想,再次更衣策马直奔东华门。
皇城司内蓝继宗在院内浇水,像是已等候多时,“靖康可是来问娘娘家人何在?”
刘惟伊悬着心说不出话来,只是猛点头,怕自己的到来会掀起蝴蝶效应,把祖先弄没了。
“一母携两女一幼子,明天便会到东京城,娘娘吩咐先送到刘宅安置。”
刘惟伊大喜过望,深揖后立刻回家准备接待事宜。刚进大门便得知客禀告,范仲淹前来拜访,已请至前厅待茶,刘惟伊特意整衣而入会会这千古名臣。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范仲淹接到诏令后,没有任何迟疑立刻起身前往东京。
而立之年已过,他依旧未婚,接到诏令前夜,母亲谢观音再次哭诉对不起范家列祖列宗,更适之名连累他至今未能婚配。
范仲淹家无余财,启程之时除了随身衣物,无任何可带,唯一的一匹老马,前年转迁之时卖作路资。赴东京城那日,亳州主官俱来送行,怕一个不周就会被他当做御史台察院第一弹。
朝是暮还非,人情冷暖移。
三十来岁的清瘦男子,衣着朴素目光如炬,看见刘惟伊身着绿袍进门,立刻起身拱手一礼,“范仲淹见过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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