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禧三年、三月十二日,监察御史兼言事刘惟伊登进士榜一甲迁起居郎。
新科进士、一甲探花,婚事终于定在四月二十六日。
刘惟伊并不想离开御史台,言官最好做,起居郎规矩太多,伴君如伴虎。走的心不甘情不愿,于是刘惟伊上疏赵恒,荐文林郎、集庆军节度推官范仲淹为御史台监察御史。
马亮鼻子都气歪了,还没离开御史台就开始荐人,看这架势是荐人不准就不走?
公廨内,刘平一脸艳羡,“同样是姓刘,差别怎么会这么大?正八品跳正七品,要是让我迁起居郎,我愿意替陛下去死!”
刘惟伊语带鄙夷,“你的节操呢?现在就去死,告身我会烧给你。”
“我想不通,你我天天见,范仲淹你连影子都没见过,就敢行保荐之事?”
“士衡,你要明白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例如李士衡和刘士衡,例如我年纪轻轻便居正七品。我坚信范仲淹于逆境中成长起来会更有风骨。”
“娇妻美妾一大群,靖康你何时逆境过?”
刘惟伊一脸深沉,“我的苦,你看不见,就你这样还想迁起居郎呢,拿着两份俸禄,在我这里浪费民脂民膏!”
福宁殿
刘娥手中的奏疏递给赵恒,“陛下看看,靖康想保荐集庆军节度推官范仲淹为监察御史。”
赵恒拿过奏疏翻看,“范仲淹?”
“原名朱说,大中祥符八年进士及第,去年上疏改名范仲淹归宗。”
“朕想起来了是有这个人。靖康完全不认识只是听说就敢举荐?倒是不觉得自己官小,他怎么不给朕举荐个左仆射?诏令都下两天还没见到人。”
“臣妾在想,他是不是不想做这个起居郎。”
“不至于吧,就算靖康新晋探花郎,这也跳过了从七品,若不是他把开封府弄的鸡飞狗跳,估计还得朕下中旨才能成行。”
“陛下不觉得他一直都是与众不同?”
“朕又不是老虎,对他可是一直青睐有加。”
“臣妾问雷允恭刘宅如何与众不同,他说无论大小无论主仆,都没有规矩。”
刘娥说完又征询张景宗的意见“景宗怎么看刘宅?”
张景宗稍微一裂嘴,“刘家上下无体统可言,但奴婢在那却甚是自在。”
赵恒若有所思,正想着要不要诏刘惟伊前来觐见,蓝继宗匆忙入殿,还没站定便开始说道,“恭喜陛下和娘娘,江德明已至襄州,遣急递奏报娘娘家人妇孺四人已经找到,并将刘家祖谱先行呈上让娘娘。”
刘娥双手接过刘家祖谱,似有千斤重:
世茂泽金祁显正生诗书家学远庆习国恩云衍归益本万载记
不只是前面的对上,这五十年来刘家祖谱又续上十字:国恩云衍归益本万载记,正是两刘联宗那日刘惟伊所背的祖谱。
刘娥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伤感喜悦,抱着祖谱失声痛哭,有生之年还能与刘家血脉重逢,这便是天意?
赵恒将刘娥搂在怀里,轻轻挥手让众人退出殿外,“娥娘好好哭一场,朕也想哭,父皇竟然托梦于娥娘,忘了还有朕这个儿子,是朕做的不好?”
刘娥片刻之后方才止住哭声,哽咽说道,“陛下天地正统,想必以先祖之灵亦不能近身,臣妾本就属阴,反而更易受先帝教诲。”
“既是妇孺四人,便养在宫内,解娥娘这五十年的亲缘之困。”
“臣妾母仪天下,怎能自毁宫禁?她们姓刘,自有刘家可去!”
政事堂内。
竟然准了?
寇准、丁谓、李迪、冯拯、张知白面面相觑。
寇准摇头叹道,“监察御史离任之际,举荐监察御史,是本相老了还是世道变了?这是想把察院抓在手里?”
丁谓对刘惟伊始终抱有好感,“寇大人怕是想多了,范仲淹身在亳州,与刘惟伊从未见面,两人并无任何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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