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渐黑,碧云楼内,宾客渐渐云集,却是比往日热闹许多,大多是慕名而来,今日坊间已是盛传辽使萧材律因思念亡妻,在碧云楼借酒消愁,楼内一大宋奇男子,感其用情至深数十年如一日,以江城子赠辽使萧材律相赠。
一时之间,萧材律在各大秦楼楚馆勾栏瓦舍,声名大噪,各处头牌行首恨不得立刻以身相许慰其身心,无数张请帖飞向了都亭驿内的辽人使馆,也有文人骚客来碧云楼瞻仰大作。
刘惟伊却是被奇男子代替,不少人是来了碧云楼的,才知道江城子赠辽使萧材律,是一个叫刘惟伊的宋人所作,若兰姑娘代笔,问为什么由若兰姑娘代笔?刘公子说了“不复汉唐国土,今生两手只握刀剑,绝不提笔作诗!”
而刘惟伊现在,借住在碧云楼内。
华灯初上,已有数名当红歌伎至碧云楼,想要见上刘惟伊一面,才知刘惟伊已是出门了,也不失望,和若兰也是相谈甚欢,渐以姐妹相称,离去时,自是约好来日再聚。
刘惟伊骑着黑马,刘大牵着,由碧云楼一知客领着,向着外城丁府而去。刘惟伊下午可是和黑马逐日交流了不少时间,浪费了大半斤黄豆之后,逐日渐渐和他亲近起来,
学骑马的时候,刘大知道刘惟伊要出门,便求刘惟伊带上他鞍前马后,刘惟伊想了想,一个人坐牛车太浪费,便让刘大也剃尽了头发戴上帽子,毕竟辽人装扮走在街上终是不妥。
去丁府的路上,这才第一次看见汴州桥,竟然有三十米宽,汴河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多米长,所以此桥桥面竟然宽过桥长,桥面全是青石铺就,因是平桥,停留更方便,夜间桥面游人如织,行人和商家的灯笼交相辉映,地摊林立,吃食衣物俱有,大晚上的还有刮脸的匠人。
夜色如水,人如潮,看着眼前景色,刘惟伊暗暗感叹,希望自己的到来,百年之后这里依然能繁花似锦!
想着还欠刘大几十文钱呢,就让知客把看上去好吃的吃食都买了点,不只是糕点还有野味,三人一路大朵快颐,就连逐日也被刘惟伊喂了两块糯米糕,待他更亲近了。
到了丁府,刘惟伊先用州桥夜市上买的米酒漱了嘴,让知客把若兰刚写好的拜贴递了上去,门房却是立马把刘惟伊迎了进去,显然早就得到了吩咐。
留了知客和刘大在丁府门外等候,刘惟伊却是特地留意了丁府大小,没办法啊,房价贵,下意识的行为。
这次却是进了后宅书房,丁谓在书房门口站着,
“下官刘惟伊,见过丁相公”刘惟伊拱手一礼。
“无须多礼,这不是在朝堂,”丁谓笑道“你行礼,老夫也有点不敢受啊,王钦若被你惦记了下就去相了,”
“相公说笑了,相公自幼神童过目不忘,下官可是不愿因失礼,被相公记在心底”
丁谓笑道“神童也比不上神僧啊,看见你老夫就觉得自己老了”
看着丁谓转身进了书房,刘惟伊跟了进去。
侍女斟茶退了出去,刘惟伊接着说“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回事,我原先只是以为向王钦若只是爱财而已,我不知道是正常的,相公应有耳闻啊,竟然没有指点下官,枉下官一向仰慕相公以相公为榜样,稍有差池下官就不能坐在这里说话了”
丁谓微一皱眉“大中祥符八年,我倒是听说此事,并让人盯住了得题考生,只待落地之事拿下,谁曾想到所谓泄题竟然是假的,完全对不上,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以为只是东京闲人骗钱手段”
这次若不是陛下气的晕倒在御座上,王钦若肯定会申辩,陛下晕倒,他就没了那勇气,”
“有些钱,是不能伸手的”刘惟伊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走的是绝道,”
“是啊,他走上了绝道,如今你也把老夫逼上了绝路”
“大人上了绝路,从何说起?”
“这次不光寇准要回中枢,陛下还想让李迪更进一步!”
“这应该是要恭喜大人吧,何来绝路之说?”
“靖康,何故,细细说来”
一听恭喜,字都叫的这么亲热,要是听我说完,会不会叫贤婿?
“若是李迪不能更进一步,相公其实身处险境,相公想想,就寇准那一副天下第一的样子,中枢肯定待不长,向敏中多病,到时候相公一人独大,政事堂以你马首是瞻,若相公乃无能之辈也就罢,偏偏相公样样出众,惹出陛下娘娘还有文武百官的猜忌之心,恐会没个好结果”
丁谓面无表情,其实听到一人独大的时候就明白过来了,没了制衡恐怕谁都呆不久,往日被宰执之位迷了眼。
“只是李迪简在帝心,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丁谓心已是放了下来,“迁监察御史,靖康心中可有章程?”
“不参吃力不讨好,不参好心办坏事,不参做多错多,专参碌碌无为和巨额家产来源不明”
“巨额家产来源不明?”
“就是俸禄和各种朝廷补贴以外,巨额家产来源不明”
“那你得把里城自买宅邸的官员都参一遍,老夫可是都买不起里城宅邸,大朝都得比别人早一个时辰出发”
丁谓幸灾乐祸的笑道,
“不过听说你现在住在碧云楼?”
“借住,没办法,相公关心我住处可是打算赠我一宅院?”
“老夫又不是萧材律,赠不起,不过靖康最近声名鹊起,想必将来润笔之资颇丰!不过靖康昨日曾言,不复汉唐国土,今生双手只握刀剑,绝不提笔作诗,这润笔可是拿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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