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去美国,一般都是搭乘货轮或邮轮,邮轮比纯粹的货轮条件要好很多,当然价格也贵了不少。不过现在有庚子退赔款的资助,大清朝廷也犯不着省钱。
留学生们就这样在汇中饭店住下,等着本月中旬的这班跨洋邮轮。
来到上海,六子念想的第一件事就是理发。出发前游学处已经通知,为了与国际惯例接轨,朝廷恩准留学生剪去辫子,但是必须得临上船前才行。
估摸着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在南京路里面的弄堂里找了家剃头铺,六子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就把辫子剪了。
以六子的审美,自然不愿意留那种别扭的短披肩,直接让师傅给理了个光瓢。其他几个本来留披肩发的同学一看,还是光瓢更顺眼些,也返工理了光头。
就这样,自从六子开了先例后,没两天留学生们都有样学样,变成了清一色的光瓢。
临行前还有准备要做,首先要准备西装皮鞋,路上用的日用品等也需要提前在上海备好。
幸得老娘有先见之明,临行前准备的衣服除了长衫外,就是西装了,所以衣服自然不用去买了,但是一些日用品和皮鞋还是要自己在上海采购的,另外六子还想从上海买一些西方的书籍,提前熟悉起来。
下午,六子约了卢景泰、魏文彬、老梅去逛街,顺便采购些物品。
正准备出门,突然响起敲门声,开门一看,正是早晨练功时认识的杰佛妮,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门口。当她察觉到六子他们正准备出门,就央求着带她一块。
六子征询了一下同伴的意见,大家见这个外国小姑娘,长的特别可爱,谁也不忍心拒绝。
就这样一行人出了酒店,沿着外滩大街往十六铺方向逛去。
外滩沿线都是租界区,清一色的欧式楼房,大多是古典主义建筑风格,大面积运用大理石材,显得厚重而又典雅,给这个古老的帝国平添了一抹亮色。
此刻的外滩基本是被各个商行所占据,在众多商行中,六子居然看到了大清银行,这是户部银行在上海的分行,在众多洋行中显得有点鹤立鸡群。
一行人走到十六铺码头时,被人潮涌动的繁华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从江边码头通往小东门的路上,招牌林立,人流如梭,黑头发的、黄头发的、红头发的各色人等,混杂在一块,全然没有在天津看到的那种泾渭分明。
路边的小贩使劲吆喝着,南来北往的人们,在街边三三两两地聚作一团,谈着买卖,还有商贩在手舞足蹈地和老外讨价还价。
杰佛妮也被这种热闹地场景给感染,彻底地放飞了自我,一会摸摸街边可爱的布老虎,一会拔起一根银簪子插在金黄的发髻上,欢快的像一只飞进花丛的蝴蝶。
六子见小姑娘对中国传统商品特别感兴趣,就花了一块鹰洋帮她买了一对无锡的泥人,小姑娘捧着这对圆润地胖娃娃,开心地不得了,脸上的笑容都好似能流出蜜来。
在这条街的转角弄堂里,六子终于找到了一家书店。
走进门,才发现不大的门脸内部却别有洞天,四周的壁架上摆满了中文书籍,仍以线装本为主,但已出现了不少珂罗版印制的胶装书籍。
六子选了一套魏源的《海国图志》、一套严复的《天演论》及两套商务印书馆出的《资治通鉴》及《史记》。
在书店通往二楼的的楼底口,六子意外地发现了展台上展示的居然是一些英文报纸。
拿起一看是几份二个月前的《纽约时报》,略一翻览,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新闻,但是在广告版意外地发现许多找工作的小广告。
随即就问身边杰佛妮,“美国现在很多人失业么?”
“其他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纽约确实有很多人失业,特别是前年华尔街很多大公司都倒闭了,听我父亲说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信用危机”。
六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美帝这两年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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