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房子,我们先在贵妇人家落脚。自从贵妇人的老公出事之后,贵妇人就家道破败,母女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过,房子还能保留得住,三房一厅的房子,还暂时容得下我们。贵妇人母女各一间,剩下只有一间房子了,静静不得不和我同居一室,我的机会来了。我甚至有点要感谢夺走我房子的那个家伙。可是,我高兴得太早了。我们是一间房,两张床。每天早上起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心爱的女孩,我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生。这么想着,心里还是很舒服的。但是,到了晚上,静静突然买回了一块密不通风的布,从天花板一直挂到地板,把我和她的闺床残酷地隔离开来。我满脑子的坏水一下子全部被挤了出来,瘪了。
我把自己大半年来攒下的全部积蓄3000元和家里凑的2万元交了出来,再加上静静手头的一万两千元,共三万三,还不到阿姨八十万救命钱的十分之一,怎么救阿姨?如果拆迁款到位,应该可以解燃眉之急。但是,回南宁都半个多月了,王总那边的答复依然是正在进行中,急死人了!
静静拿钱,把妈妈送进了医院。医生说,病人现在已经非常严重了,必须在三天之内动手术,不然生命垂危。而这三万三,连首期手术费用的零头都不到。看着病床上的母亲,静静只是默默地落泪。我想安慰她,但又无以安慰,她现在只需要钱。
我把病床上阿姨的相片拍了下来,然后偷偷地拿着相片、阿姨的病历、医生的诊断,都贴到了网上,留下电话和地址,希望能得到好心人的帮助。但是,可能是这年头骗子太多了,人们的善心被一次次地愚弄了,一天下来,点击量寥寥无几。也接到几个电话,但都是谩骂的,一分钱也募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这么浪费掉了。
我让照相馆扫描了那张静静家的全家福,并放大,贴在了横幅上。第二天清早,天才朦朦亮,我就收拾资料,拿着一把二胡,到淡村菜市场门口。淡村菜市是南宁市最大的菜市,每天人流量达10万之多。10万人,要是每人施舍一毛,就是1万;要是每人扔给我一块,就是10万块。要是遇上贵人,阿姨就有救了。我天真地想着,拉起4米长的横幅,高过头顶,很醒目:妈妈,你不能走。
另一大块长2米、宽1米的方布挂在右下角,上书:23年前,我失去了父亲。23年后的今天,我又将失去母亲。1979年,父亲在自卫还击战中英勇牺牲,扔下不到1岁的我。如今,母亲白血病引发多个器官衰竭,三天之内,如不动手术,则命在旦夕。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一百万的治疗费,对于刚刚走出校园的我来说,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妈妈,你不能走!
我把一只烂了一角的大汤碗摆放在面前,于是拉起了二胡,唱起了《世上只有妈妈好》。凄凉的二胡声,声声如刀割。我学的二胡在乞讨上得到了应用,我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学了二胡,还是我学的二胡只能在乞讨时才用得上而感到悲哀。我想着病床前伤心落泪的静静,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妈妈。我潸然泪下,几度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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