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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二考大学

我使劲睁开了眼睛,“腾”一杆子挺身坐了起来,当意识到屋里已经放亮,这才明白原来是一个梦,一切都不是真的,新的一天开始了。

发榜的日子是时候了,我几乎感应到了高考的最终结局,害怕这一天的到来,清楚数学当中有不等式还有无理数,知道一减去四分之一等于几的分数概念。我不敢象上次那样理直气壮地去公社查找分数,仿佛身后有个影子,说,“不知自己怎回事儿嘛还来找?真没长脸。”

午间,我耳边隐约听到了小提琴《梁祝》的乐曲,那悠扬,优雅,缠绵,深远的琴声是从山上那边传来的。我鬼使神差地循声走去,见正是杨秋雪立在那棵野海棠树下拉着小提琴,我望而却步,她见我来便放下琴,迎面道:“大哥,你来得正好,我早就想找你谈谈,看你情绪不好给耽搁了。这地方你还记得吗?一年前的情景我永远也忘不掉。”我哆嗦着,说,“我也是。”

“这儿真美,有时我就在想,如果能在这地场盖一座小房子,四周种满桃树,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建个世外桃园,开拓一片土地,种苞米,种地瓜,过着自由自在与无争的生活,那该多好!”

“是,我也很向往这种生活,可,天下之大,均属王土,别说建房,就是埋在这里也早晚被人掘了出来。”

她笑了,说:“我知道那是空想,只是说说而已,主要是想提醒你一下,咱俩曾经在这儿偷苞米,地瓜烧着吃,过了一把野人似的瘾。那阵儿,你的积极性真高,想起来就好笑,记得你还谈起《巴黎圣母院》这本书,把自己比喻成伽西摩多,把我比作艾丝梅拉达,我说什么来着?你不是伽西摩多,我也不是艾丝梅拉达,对吧?而现在,你变的哑巴似地,自我封闭,回答话就差打手语了,就算心里有天大的委屈,跟别人不说跟朋友也不能沟通吗?不要有什么都默默忍受自己来扛,这样不好,会憋出病来的。”

“没,没什么,我不善言谈,你是知道的,有些事,不用提醒,不能忘记的,我也忘不掉,尤其是那刻骨铭心的……”。

“怎不说了?继续说下去,我洗耳恭听着呢。”

“不是我不敢说,人非草木,也不是我情商就低的傻透腔了,小曲好唱口难开呀!人贵有自知之明,在恁方面,我宁愿做伽西摩多,也不愿做窃玉偷香的贼,实话说吧,这次考大学我是注定考不上了,理想化为泡影,面对未来,前途一片渺茫,有什么资格异想天开高攀?”

“大哥,你错了,大学上不去又不是什么罪过,在人生道路上,每个人都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挫折和困难,不能一碰到这些就因而消沉萎靡不振,条条大路多的是,其中也有幸福快乐,不只有上大学一棵歪脖树,你说我说的对吧?你不要太过于自卑,还小曲好唱口难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有爱就大声说出来打甚鸟紧!……对不起,我说粗话了。大哥,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你就是个贼!把我的心偷走了。”

他深情脉脉地凝视着我,脸上泛起了红晕,如含苞半开的花蕾,鲜嫩无比。我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丘比特之箭已搭在弦上拉满了弓,一触即发,一切都可以顺理成章进行着……最终我被理智战胜了,如果她这次考上了大学,岂不亏了人家?只好转移话题,“嗯……也不知这次高考结果你们俩怎样?”她没有言语,表情逐渐淡定下来。

我急着探个究竟,决定带杜瑞章一同前往公社查看,便气喘吁吁赶回集体点儿。此时,杜瑞章与关贻飞正在交谈,见了我同时一惊,杜瑞章说:“张哥!你气喘吁吁怎的啦!是不是没干好事?都说开了吗?”

“说开什么?”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就是我昨晚对你说的恁事儿。”

“别废话,我想叫你一起到公社去看一下,高考大榜下来了没有?”

“你怎才想起去看高考大榜?早公布了,连入学通知都发下来了,今天头午发的,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什么?!早公布了?那你昨晚怎不当捎告诉我?”

“现在告诉你晚吗?我们是怕告诉你经受不住刺激,订好了的,不到最后时刻,就不告诉你,象你丢了一堂考试不告诉我们一样。”

我顿觉汗水渗透了全身,“这么说,你俩全考上了?!”“应该说,咱仨都考上了,这次高考,分数线是280分,我考了320分,平均每科80分,杨小妹更是出类拔萃,考了372分,平均每科93分,名列全公社榜首,高中状元。你考了250.5分,这也是杨小妹去查的,她见你榜上没名,急眼了,就跑到教育组去查,这一看,才知道你第一堂政治试卷被弃权了,这一溜道,她还哭了。”关贻飞说:“可不是怎的,我都被感动了。张哥,杨秋雪我是知道她的,一般情况下绝不轻意掉眼泪,看来你俩感情非同一般,泪为悦己者零,眉为悦己者匀,她就是这样子的。

我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杂陈,想起刚才在山上那一幕,突然涌出一股酸楚,直奔眼眶化为热流,关闸不住,狂泻而出……。

该走的就要走了,我去大队小卖部买了两个日记本,要当为礼物分别,送予杨秋雪,杜瑞章。

“赠给杨秋雪小妹:

我们即将分别,就以这菲薄的礼物作为留念。衷心地希望你在学校里努力学习,树雄心,立壮志,将来成为国家栋梁之才。

永远祝福你!

大哥,张劲,赠

1978年9月29日,于温馨小屋。

“赠给朋友杜瑞章:

秋深冬近雁南飞,

贺喜挚友理想遂。

一跃大展鸿鹄志,

前程似锦映朝辉。

忆起同桌重温课,

依依惜别两行泪。

可叹孤鸟无着落,

与我同舟还有谁?

朋友,张劲赠;

1978年10月9日,于温馨小屋。

二人均回赠了礼物,杜瑞章的也是日记本,有赠言;

“赠给朋友张劲:

大江东去雁南飞,

四海为家锦衣回。

有志男儿身为本,

锦绣前程亲手绘。

行行业业出状元,

可叹心态是自卑。

上下合心齐努力,

历史车轮我们推。

朋友杜瑞章,敬赠。

1978年10月9日 ,于集体点6号房间。

杨秋雪是一幅画卷,展开一看,画的是一棵海棠树,树头有无数青绿,泛黄樱头般的小果实,树底下挨肩背坐着一对男女,男的头发蓬乱,女的搭肩小辫,面向西边天际一片红,一起看夕阳的样子。这幅画是用蜡笔画的,栩栩如生,喻意深远,赠言简洁,“敬赠张劲哥分别留念,献给未来的回忆!妹,杨秋雪画,1978年9月29日,于集体点12号房间。”

我接过这幅画,很凝重。朝她使劲挤出了笑,她只扫了一眼,羞涩地垂下头。我清楚,那笑一定很怪异,是六神无主啼笑皆非的的那种。她那冰雪聪明,多才多艺,美轮美奂,绝顶高贵的气质,不正是自己这一生一世的要追寻的最理想伴侣吗?我鼓足了勇气,喃喃道:“嗯……小雪,你在那边,相隔甚远,记得给大哥来信。”

“我会的,一定在第一时间给你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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