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汉说完,场中寂静无比。
李授目光严厉的望着李子青,这个孽子,挑拨离间,如此下作手段也敢用,究竟意欲何为。
竟如此欺人?
他有点明白杨汉为何如此表现了,换成别人被如此侮辱,定不会像他这么淡然。
李子怜忧心忡忡的望着兄长,心中叹气,她以为兄长仅仅是看不惯杨汉,哪想到会如此做。父亲君子般人物,最是反感这种恶劣行径。少妇更是长大了嘴巴,她全然不知此事啊,也不明白青儿为何要这样说。
“还有。”杨汉看了一眼站在李子怜后面的婢女。她此时浑身瑟瑟发抖,哀求的望着杨汉。但杨汉目光平静,没有丝毫怜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冷冷说道:“贵小娘子身后的这位侍女,在下不知是贵主人吩咐,还是其自作主张,刚才通知在下前来时,语气如同呼喝奴仆。”
“在下更不知道如何得罪了她,屡次称呼在下为胖子,取笑他人身体缺陷为乐。甚至听到一句死胖子,不知是不是在说在下。”
李子怜与少妇睁大了眼睛,有点不可思议,李授更是面色铁青。
李子青身子抖了一下,完了,父亲已震怒,婢女的过错也必定算在他身上。
“如此种种,在下甚为不解。不知哪方面是否有做的不妥之处,或得罪之处,还望贵主人解惑?”
杨汉说完施了一礼,面容平静无波。
他的整个举动看似温和无比,没有什么过激言辞与行为,但恰恰将自己摆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将皮球踢给了对方。
算是先礼后兵。
这恰恰是对方不能忽略的,士大夫一向很忌讳道德瑕疵,学儒读书的过程本就是摒弃瑕疵,追求道德修养方正圆融的过程。
也往往是古代衡量官员的一个重要方面。
官声好不好,个人道德修养占很大一部分。
对方要想不落人口实,就必须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当然对方也可以不讲道德,拿权势压人。
毕竟人家是官员,他是庶民。
但要是这样做,就不要怪杨汉反击了。反正他就要下船了,权势只有形成眼前的威胁才是真的权势。
不然怎么有县官不如现管的说法。
李授面色黯然,他还想指点人家,可是没想到却被自己家人狠狠打了一耳光,他现在还有何面目指点他人?
士大夫一生所求不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是他连齐家都做不好。自己的儿子生生的欺辱他人,婢女更是跋扈猖狂,不知情之人多半以为此家主人必然也是跋扈之人,如此婢女仆人才会耳濡目染,有样学样。
李授觉得自己羞愧脸红。
他重重的叹口气,起身,对杨汉深施一礼。
杨汉还礼,不落人口实。
礼仪是士大夫的标配与武器,杨汉不是士大夫,但不代表他不懂得利用。
李授摇头道:“老夫深感愧疚,是老夫管教不力,让公子受委屈了。请公子放心,老夫定给公子一个交代。”
“来人,请家法。”李授冷冷的道。
此言一出,众皆一凛。
仆人抱来一个长盒,李授取出一根长荆条,他失望的望着儿子:“为父从小督促你读书,希望你诚心正意,可是你圣贤书读哪里去了?你......”。
他又望向女儿的婢女,后者早已跪下,瑟瑟发抖。他说道:“背着主家跋扈行事,败坏主人名声,我李家容你不得......”
“小娘子......”婢女抓着李子怜的衣袖苦苦哀求。
李子怜于心不忍,她求情道:“父亲......”
“住口,她是你的婢女,往日都是你娇惯与她,才养成她跋扈的性格,你难辞其咎。”李授大喝一声。
李子怜红了眼睛,父亲何时凶过她,委屈的掉下泪来。少妇欲言又止,却不敢开口,只能安慰着她。
“念你服侍小女一场,今日将你的身契发还与你,你自己离去吧。”李授叹道。
他转过头来,望着儿子断喝一声:“把这个孽子给我扒掉衣服,绑起来。”
杨汉有点狐疑,他虽然不明白李授叫他来是为了什么,但看样子,好像真的对他儿子与婢女的无礼举动丝毫不知。
莫非,真的是被蒙在鼓里,瞒着他行事不成?那他让自己前来究竟为何?
但都没有意义了,真要是逼着人家亲自惩罚儿子给自己一个外人所谓的交代,逼着人家将家丑暴露给他这个外人,这是结仇之道。
再说,他也不需要。
他看似说的委屈无比,只不过策略成分为多,好占据主动,引出对方的目的。
但如今看来自己猜想的阴谋是不存在的。
真是一场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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