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床上,只见李景昭斜靠在床边,怀中抱着一副画卷,双眸紧闭,苍白清秀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就如同安然睡着一般。
崔氏见状,双腿一软,若不是丫鬟扶着,怕是要瘫倒在地。
李锜的脸色也是瞬间阴沉,脚步定定的站在原地。顿了好一会,他提步朝着床边走去,伸手探了探鼻息,眼中浮现灰败哀痛之色。
卢氏的身子也是一阵颤抖,她睁着一双美眸,扑到了床边,连着呼喊了好几声,回答她的只是一片死寂。
一时间,雅竹楼里一片哭泣声响起……
冷风呼啸,如羽毛般的雪花轻飘飘的落下,落在这纷纷扰扰的尘世间,化作茫茫一片……
*
当杜仲鸯从病中恢复过来后,又踏上了漫漫路途。
她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到金陵去找孙凤娘和清月的,只是马车到了镇海地界时,她忽的一阵心悸,没来由的一阵彻骨寒意让她在密不透风的马车里牙齿都打颤。
内心深处的一个声音告诉她,回润州看看,就算打听一下景昭的消息,知道他是否恢复康健,她也能安心的回到金陵。
思及此处,杜仲鸯还是吩咐马车先赶往润州。
如今已过正月,二月润州的天气还是湿冷的。尤其是润州地界这边积雪还没化尽,却又飘起了绵绵细雨,使得这周遭更显得冷清萧瑟。
细细的雨丝周密仔细的笼盖着这座城池的每一个角落,青石板的路都湿润滑腻,马车也不敢快速行驶,只能缓慢而稳重的匀速向前。
当马车夫嘀咕着说着城内怎么到处都挂着白布时,杜仲鸯也掀开了窗帘往外瞧着。
透过朦朦胧胧的雨雾,街道两旁的人家大门都紧闭着,门口都挂着白色的缟布或者白色黑字的灯笼。雨水沿着青灰色的瓦檐长串落下,地上积着冰冷的水,不知是积雪化的亦或是雨水。
全城缟素,这样的丧葬待遇规格,除了当今圣上驾崩以外,便是割据一方的节度使才能享用。
马车离镇海节度使府门越近,杜仲鸯的心咚咚咚的跳的越是厉害。
恢宏气派的门口站着两排死板着脸的侍卫,他们的头上是被凛冽寒风吹动的白幡和白色的灯笼,空气中是死气沉沉的潮湿,侍卫们的脸被雨丝雾气模糊。
镇海节度使府上的丧事,是谁殁了……
杜仲鸯一只手揪着胸口的衣襟,声线紧张的绷着,发出的声音那样刺耳,都不像是她的声音,“车夫,麻烦你去打听下这府上是为谁办的丧事?”
马车夫应了一声,麻利的翻了个身,跑到门口寻了个侍卫问了问。等到他再回来时,掀开车帘子答道,“杜娘子,打听到了,是这家府上的六公子。啧啧,听说尚未及冠呢,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实在是可惜了。”
六公子……
这三个字在她的耳畔如同惊雷般炸开,她坐在车上一动不动,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一般,一种悲哀疼痛的感觉在心口产生,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心生生的掰成了两半。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好痛,她的心好痛。
她揪紧了衣襟,眼圈酸涩肿胀,猛地深呼吸了好几下,大口喘息的像是搁浅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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