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横眉竖起,愤怒地吼叫着:“你少管闲事!”她见司同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竟然将鬼母鬼子重伤,心有困惑,但却毫不惧怕,她想他对付鬼物尚且能占上风,对付人就未必了。而且司同全身鲜血淋漓,泥巴一样倒在杨辅子的怀里,她更加放肆,当即辱骂道:“小子,你们两个一起上,我一窝端了!”
“操你老祖宗!”杨辅子大骂道,“蝙蝠身上擦鸡毛——你是个鸟!你少他娘的趁火打劫!这都是我兄弟打伤的,你现在插手捡便宜?异想天开!”
“我的金毛鼠是它们咬死的!难道我不该报仇吗?”女孩气急败坏地说。
“呸!猪鼻子插葱装哪门子大象!我兄弟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你不就是想到斗府领赏吗?”
她面色随即灰白了,啐了一口吐沫,说:“你爱说什么说什么!我一定得为金毛鼠报仇。”
杨辅子狡猾地说:“既然你不是为了这个,算是我冤枉你了,你把它们的头颅割下来,尸体任你处理,我们只要脖颈上的青筋。”
女孩支支吾吾起来,杨辅子哈哈大笑,讽刺道:“怎么了?你也想要吗?还不是见钱眼开!”
他们吵着激烈,司同听得不太明白,什么钱?什么斗府?他已经晕头转向了,头疼,乏力,极度想睡一觉,眼睑沉重,身子重重地趴在杨辅子的身上。
就在这时,他感到背后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瞬间浑身冰凉,毛孔全部打开,头发根都硬了。他扭头去看,昏重的头脑中仿佛炸响一枚手雷——那头蟒正飞快地扑来,它阴冷的眼神和闪亮的鳞片近在眼前了!
司同哪有力气反抗,而杨辅子也留意到了背后的动静,扭头即看到一张血盆大口,粗壮的蟒蛇像蛟龙一样威武。
杨辅子当即拽着司同跑,司同脚脖子一歪,朝水潭跌去,杨辅子虽然去拽,但却只拽下来衣服上的装饰物,司同扑通地声沉进水潭里去了。
杨辅子的身边又布满了恶臭的气体,味道像是臭鸡蛋那样难闻,而且比之前的味道更重。女孩厌恶地捂着鼻子嘴巴。
蟒蛇却急刹地停下了,它的身子迅速盘旋起来,眼神忌惮地盯着黑茫茫的水潭,像是计算着什么,森森地吐着信子。女孩和杨辅子都一动不动地盯着蟒蛇,警惕而心惊,它彻底显露原形后,身体像拔河用的麻绳那样长。过了一会儿,它飞快地钻进了芦苇丛中,身体碾压出一条狭窄的路径。
“司同!”杨辅子这才敢动手去捞。方才被蟒蛇锐利的眼神震慑住了从而不敢动弹,他的手胡乱捞着,然而毫无所获,这时候他想到刚刚司同如石头一样沉下去了,连扑打翻腾都没有。面对着黝黑却不能照出影子的水潭,他感到了一些莫名的恐惧。
他把头扎进去,冰凉的水灌进耳朵里,他看着幽暗无底的水潭,那股不安越发地强烈。耳边响起走路的动静,他心忧那个女人趁火打劫,但却已经完全不顾上了,他想虽然鬼子鬼母受伤了,可女孩想要十拿九稳地拿出它们恐怕不容易,于是他干脆纵身潜进水里。
司同的半个身子进入水里后,整个身体都麻木了,他无声无息地下沉,被水浸泡的伤口奇痛难忍。从水中看,月光在水里非常明亮,把周围的景物都照耀出来,水草长在壁上,像触手一样摇曳。外面的景物也清清楚楚地落进他的眼睛里,他感觉沉得很慢,像蜗牛爬行那样慢。
滚圆的月光照耀进三四米就再也不能向下侵犯进水潭了,司同沉出那片明亮的水层时看见了杨辅子伸入水中的手和仓皇的脸,他还在下沉,从他的眼睛里看去,水潭口像水井那样狭窄,杨辅子潜了进来,像一条灵活的鲶鱼来回游蹿……他越来越小,在司同的眼睛中变成了一个晃动的白点……
他沉进了光线黯淡的水层后,顶层明亮的水层弥漫烟雾,他的神志模糊起来,继续在幽深得不见底部的水潭中下沉。
他不知道沉了多深,但觉得过了许久许久,他看见了许多奇形怪状的小动物,它们的眼睛是碧绿的,它们的舌头是鲜红的,它们扁平的鼻子里发出咻咻的声音。他恍惚觉得正在进入传说中的丰都鬼城、阴曹地府。
他的眼睑沉重地阖上了,神志迅速被黑色所蚕食着,仅仅保留着星点光芒。他继续下沉着,像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他仿佛撞开了什么东西,又继续下沉了。过了许久,他听见了哗啦啦的铁链声。
这时候,神志的微弱光芒彻底消失了。在此之前,他脑海中朦胧地闪过了老陈太太布满皱纹的脸、子满醉酒时的狼狈和那头翅翼辉煌的白鸟。</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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