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刮来阴风，司同明显感觉到杨辅子拽着他的衣服的手臂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杨辅子吃痛地松开了手，并且倒了下去。

司同迅速翻身站起来，然而却吓得身体朝后仰倒——女鬼站在面前，虽然无法看清她的面目，可是她阴森森的目光一遍遍在司同的脸上扫荡。

事到临头，已经顾不得怕与不怕了，天旋地转，死在临头。司同猛地用出全身的力气推到女鬼的身上。

却像推到一块铁板，女鬼纹丝不动，他刚要跑，女鬼挥起手挠到他的胸脯上。一道灼热的疼痛感在司同的胸脯上飞蹿着，然而这并不能阻止司同逃跑的决心和勇气，他纵身往左跳跃，女鬼却拽住他的脚踝，狠狠地往地下摔，他眼冒金星，全身湿漉漉的，血从他的牙缝里钻出来，咸味充满他的口腔。他忍受着疼痛，捂住嘴巴，像一条虫子般爬着。

女鬼钢牙利爪，铁钩子一样的指甲挥舞来，司同察觉到背后的一股凉风，这一下正朝他的心脏来，如果击中，恐怕要把心脏逃出来。他手忙脚乱，站起来又跌跤，女鬼已到，司同却被什么东西拽住双手，往前猛地一扯，身子如同滑冰似的出去了。

原来方才杨辅子冷不防遭到女鬼的攻击，身体失重摔了出去，再站起来后已分不清方位和司同的位置了，方才听得声音才寻找过来。

司同保住了命，可女鬼的指甲撕开了他小腿，血水汩汩，疼痛霎时间充满他的脑袋，麻痹着他的感官。

他觉得自己是在不是女鬼的对手，她神出鬼没又力大无穷，手指如同铁钩，被她轻轻一擦，即钩去一块肉。

她不依不饶挺着手臂刺过来，忽听得嗤得一声，女鬼发出一声尖利而凄惨的嗥叫，同时有什么东西掉到司同的脸上。他用手去摸，隐约是截手指，他心里一凛抛了出去。

女鬼被砍下一截手指，转身攻向了女孩，女孩仿佛不受视力限制，挥剑打得热火朝天，铁器碰撞的声音络绎不绝。司同这时才意识到，那声音中正夹杂着女鬼挥舞指甲的声音啊。

“咱们快走。”杨辅子扶起司同，低声说道。

司同勉强站起来，呲牙咧嘴，阴风吹到伤口上钻心的疼，他抹了一把小腿上的血，放到鼻子底下嗅，虽然看不见，但却能闻到，和看见没有什么区别，一抹鲜红而黏稠的血的形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牙齿错得“格格”响，说道：“走？怎么走？”

平时他尚且存有“万物平等”“天地承负”的观念，此刻暴躁起来，那些想法统统寻不见了，他的心绪已经悄无声息地发生了转变，这点他现在没有意识到。但杨辅子劝说他走，他反问：“就这样白白走了？”

他所惦念的已经不是苏雪的性命问题了，疼痛的怒火和屈辱让他失去了理智。他卷起舌头吐出一口血水，听前面的动静。挥剑声“刷刷”，起初还能听见女孩的谩骂声，现在已经听不见了，而且挥剑的频率小了很多。

挥剑声倏忽停下，司同狼狗一样蹿了出去，胡打乱撞，挥拳踢腿，这么几下就踹到女鬼了。他带着愤怒去扑女鬼，用手去抠，用头去撞，用牙去咬。女鬼却反而把他扑倒了，起初司同对女鬼的攻击没有太大成效，他用头去撞女鬼胸膛如同撞一块铁板。

杨辅子高喊了一声：“姑娘，你不要挥剑！”

然而那女孩完全不顾，全凭感觉一剑刺下，蹭过司同的面颊，司同抓起一把泥巴扔了过去，骂道：“艹你奶奶！”

女孩又砍出一剑，这剑却不再是打歪了，就是冲着司同去的。司同的头极力歪着，躲在女鬼后面。剑被杨辅子一脚踹歪，他攥住女孩的手腕说：“你怎么蛮不讲理！”

女孩用力挣扎未果，抬起左手要打杨辅子一个巴掌，杨辅子攥住她左手手腕，二人僵持住。

司同的力气像流水一样消失了，他的怒火却更加旺盛，他完全是以泄愤的心绪，用原始粗暴的方法来对付女鬼的，他抓女鬼身上的肉，和之前的烂肉不同，现在她的身体如胶皮一样富有弹性。他也惧怕女鬼钩子一样的指甲，于是攥着女鬼的手腕，可她的力气很大，正一点点地把司同的手臂往下压，手肘处的疼痛让司同像一头嗜血的狼，他咬破女鬼的手脖子，但用力过猛竟然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冒了出来。

他又去咬女鬼的脖子，瞳孔竖起来，在幽暗中发亮，像两只灰蛾子。女鬼凄惨地叫起来，她像一头牛一样狠狠地挣扎着，想逃走，她猛地抬起上半身，把脖子从司同的嘴里拽出去，险些崩掉司同的牙。

她脖子上沾着的司同的血刺啦啦地冒着热气，像油开锅沸腾的声音。她那样死命挣扎，司同却挨了更多的打，女鬼的手肘撞了他的下巴。

司同的身体紧成一块铁，狠狠地又去咬她，这次，司同咬破了她一块肉，她的瘆人嚎叫如箭矢一般射穿迷雾，网一般铺开覆盖上鹤鸣湿地的所有角落。</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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