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鹤鸣湿地中一处上午燥热下午阴凉的地方。”司同说,他眼神闪烁,腹内辗转不宁,那头蟒誓死要咬死自己,如今去自投罗网吗?他又转念想到,子满去找它那么多次,只是斩断了它一截尾巴,经过那次,它一定已经藏起来了,今晚上只需要快去快回就行了。它又怎么能知道这些事呢?
“上午燥热下午阴凉?这是什么地方啊,鹤鸣湿地那样大,该怎么找啊!”苏雪叹气地说。
“上午燥热下午阴凉,这既是因为靠近水的缘故吧,阳光暴烈时,水也跟着滚热,等太阳落山后,水自然是阴冷冰凉的!”杨辅子说,“我知道是哪里了,我常年到鹤鸣湿地去看鸟儿,那里面潮湿的很,水坑非常多,可是只有一片有规模的大水,那儿附近聚集着最好看的鸟!”
司同问:“苏雪,你到火烧窝屯没有?孙悦回来了吗?”
苏雪一脸无奈地说:“我倒是去了,孙悦却没有回来。”随后,他不安地望着司同,他察觉到司同不太愿意去鹤鸣湿地。
“他到底去哪里了?”司同说,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心只想着水——那汪曾见到那只蟒蛇的水。
“现在就准备吧。”杨辅子建议说,“今天是最好的时机,过去今天,恐怕我们都不能十有八九地赢了。”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司同的头脑清醒了。“好吧。”他说,“苏雪,你去准备猪膀胱,并且用钢化玻璃焊一个瓶子,还要弄狗血,但却不是昨天的用法了,买一根粗的麻绳,用狗血泡着。”
杨辅子仍在笑着。司同看着他,心想这个可恶的人,到这样的地步了还在笑。于是他说:“你还有什么提议吗?”
“不了,这些准备已经够周全了。”杨辅子说,“我认为不需要担心。”
没等他说完,司同没好气地说:“那今晚倒是多麻烦麻烦你吧,到时候多帮忙。”
苏雪离开了,大约5点钟的时候才回来,他抱着一只花瓶那样的玻璃瓶,并且挎着一个袋子,袋子底部淅淅沥沥地淌着血,那股腥味熏得司同头疼。
苏雪见到后连忙伸手进袋子里掏,并说:“坏了,狗血漏出来了。”
他便用一只大盆盛满狗血,那些血在阳光底下发出阴沉的暗红光芒,大概有一条几米长的绳子,泡进了盆里。他弄得全身是血,但却不觉得肮脏和难闻,反而像突然想到似地说:“多在身上摸一些。”
他本来想在脸上和脖子上也抹一些的,却犹豫了一会儿,怕失去功效,于是装了一些狗血在身上。
司同一直暗中观察杨辅子,他太英气了,鼻子挺拔,嘴唇单薄,哪里有阳光他就到哪里去,非但不觉得晒,反而露出一副享受的神情。现在,他像一只懒猫,撑着下巴趴在窗台上,明亮而透彻的阳光从门斗的玻璃后射来,带着让人窒息的闷热照耀着他。
杨辅子越发让司同觉得可疑了,他身上笼罩着青色的光芒,早上强烈,中午微弱,他一定不是民间略微懂得一些技艺的普通人,然而却不出手,或者说不愿意出手。
司同头很疼,他暗自回到房间,找出了子满留下的“避瘟杀鬼丸”,揣了一颗到身上。虽然并非十五,他却因此感到安心而舒畅。
那些药丸足够他使用一年半了,可却不能够让他增加胆量和技艺的能力,他对此非常急迫,陶澄尘已经死了,子满毫无音信,能够让他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天黑时已经六点半了,本来很踊跃的苏雪却缩头缩尾,夜幕剥夺了他的一切勇气,他把绳子捞出来,血哗啦啦像倾泻一样洒满他一身,那些温热的血泼到身上变得冰凉,霎时间像潮水一样的心悸一波又一波地荡漾着,几乎令他不能站立了。
“我们走吧。”司同从老陈太太的房间走出来说。他冷静而锐利的视线扫过杨辅子,最后落到苏雪身上。
苏雪的身体瘫软,他差点跌倒,声音颤抖不停,是那种无法控制的、并且逐渐向恶劣发展的惊怵,如同树藤般紧紧束缚着他。
夜晚的星星闪烁着,一道明亮的流星划破夜空,绽放出它短暂生命中最炫目的光彩,拖曳着一条蓝色的尾巴,像是熄灭,又像是融进夜色。总之,黑幕又一次阖上了,风从南面吹来,像妇人的唠叨般悠长。
苏雪本来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如今又经风一吹,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他感到自己的心肺都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了。
“走吧。”司同又敲响了恐怖之钟。他从苏雪身边走过,掩着鼻子。腥臭的血味让他的头剧痛无比,他还是朝前走着,直到腥臭的味道像是一块顺滑的丝绸划过他的鼻子,顺着风刮到身后时,他的脸迅速阴沉下来,眼睛眯成难看的两条缝。
种种惊惧的情景在苏雪的脑海中回放着,像是电影默片。杨辅子拽住他的胳膊,拖着他走出了院子,可是汗水像眼泪一样从苏雪的脸上淌下来。
不知道哪家的院子里,一头牛眸眸地叫,风轻轻吹过树杈,像捉迷藏一样又跑到下一个树杈。</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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