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诚如大人所言,倘若北戎真的待末将如此之好,那还真没有什么来投奔东玥的理由呢。”
不知不觉的,反将别人一军,是她惯用的伎俩,张博术的脸一阵红一阵绿,被她堵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她也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的。再次抬眸,将目光放远,诚恳的看着宇文相如,“陛下,至于大人所说的末将另北戎生灵涂炭之言,末将倍感冤屈,北戎亡国,那必然掌权的是东玥,大人所言,岂不是在怀疑陛下的治国能力么?”
轰,的一声,似乎一道雷电从头顶上空呼啸而过,张博术好不容易憋出来的说辞,却以如此的手法给驳回去,他只恨自己没有割了自己的舌头,还不如从头到尾不说话呢,这么一开口,简直就是处处得罪人,而他得罪的,却是那九五至尊!
“皇。”
他刚想辩解,宇文相如大手一摆,示意他退到一边,张博术巴不得呢,立刻像是龟孙子一样的站回了原地。
“哈哈哈。”
爽朗的大笑了三声之后,宇文相如竟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诸葛临渊的错愕,袁侯明的深思,似乎今日的帝王不是一般的反常,尤其,是他对这个女人的态度。这一点,宇文啸不可能感觉不到,宇文瀚阳也不会感觉不到。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埋在心里,因为还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原因,又何须妄自揣度一番呢?
“老七这次是带回来了一个宝贝啊,如此的能说会道,竟然让朕平日里养的这些文人都说不出话来了,哈哈哈。”
宇文相如似乎心情大好,并没有被刚才小小的插曲给影响到,或者说,身为帝王,掩藏心思本就是首当其要的事情。
“嗯。紫烟将军。”
宇文相如琢磨着这几个字,频频点头,“老七的眼光不错,名符其实!在朕这里,有罪当罚,有功便赏,你立了头功,这个将军名号,是老七赐给你的,不是朕的,和朕说说,你想要什么!”
如果单小三没有记错,昨天他貌似还对于她颇有介怀,今天,却又表现的这么的亲昵。一下子,她竟然失去了主张,而她也留意的到,那俊眉在逐渐的上扬。
思来忖去,她还是觉得,帝王的恩情是没有那么容易接受的。
“为陛下效命,是末将的福气,东玥国力昌盛,末将相信,不久便会鼎立天下!”她的淡然与胆识,正是多年来宇文相如一直所期望的,他想,就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另一番容颜的女子,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他也必定会赏识!宇文相如满意的点了点头,什么样的话语都说不清道不明眼前这个女子带给自己震撼的感觉,巾帼英雄!她堪当此名!
“老七!”宇文相如潇洒转身,不拖泥带水的朗声道。
“儿臣在!”两道剑眉缓缓舒展开来,薄唇紧抿。
宇文相如走向自己的帝王宝座,在众人的仰视中,缓缓入座,大手摊开平放在膝上,声音爽朗又带有刚劲,“朕欣赏有胆识有气度的女子!你手中的夜行军分金,银,木,火,土,五军,朕听闻进来木与火有所摩擦,现在,将这两军的令牌交给她,朕倒是要看看,她能够给朕带出怎样的一支军队,才能真真正正的对得起将军这个名号!”
这是帝王的命令,是九五至尊的不容人置喙的口气,没有问句,而是实实在在的肯定,那金龙座上的男人,久别的鹰眸如今竟然渲染上了一丝的笑意,就是这样的笑容,让那些惊愕不已的大臣根本没有勇气站出来置喙。他们,究竟是有多久没有见过皇上这般放开来的笑容了?
“儿臣遵旨。”淡淡的语气,敏感的单小三自然嗅出了一丝的不寻常,可她并未多想,因为,在她的眼中,是要在这个朝代里面顶天立地,而并不仅仅,只是屈坐于他之下。
散朝之后,她就陪同在宇文啸的身后,寸步不离,直到身后的何贵公公前来招唤,说皇上与七殿下有要事要谈。
宇文啸的神情说不出喜怒,过了好半响,在何贵满心的等待之下,才对着她道,“颜儿在安嫔那里,你去把她接到宫门口,马车边见。”
何贵似乎被如此的一番话给愣怔了好久,向来冷傲孤清的七殿下何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不可思议。但是宇文啸并没有给他多思考的机会,径直的越过了他朝着内宫的方向走去,而单小三亦是没有多言,转身便走,洒脱!豪迈!
忽的就变成了一个人的何贵,一个激灵,这个世道,太恐怖了,何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七殿下会径直的将这个女子封为将军,两个人的个性竟然如出一辙!
想起现代的自己曾经去故宫里面执行过任务,对于内宫的地势怎么说都还是有点印象的,一座座在她眼里都属于古董的宫殿,还有来往统一身着粉色宫装的婢女,空旷的大道上,听不见半丝的响声,只有来往的飞禽。
红墙古木,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前方的道路,却出现了一个分歧,她并没有思忖多久,在她单小三的眼中,时间就是金钱,与其浪费在考虑上,倒不如亲自去尝试一下,如若不是这条,那便是另外一条道。
她毅然的向右走去,但是越是向着里头走去,渐渐稀少的人影,自然也让她察觉到了一丝的不正常,正凝眉深思是否要执着的走到底的时候,一声骤然传来的摔碗声打破了这条道路上的寂静,单小三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出现的这个杂草丛生的庭院,凝眉。
方才的响声,应该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死丫头,你是糊弄鬼呢,这个饭是人吃的么?啊!有本事,你给我吃下去啊,吃下去啊!”
一声声尖锐而又凄厉的喊叫,再来几声碗筷砸碎在地面的声音。
不用扳指头去想,也能够猜得到估计是哪家不受宠的主子又在拿着丫头出气了。她掉头,准备从另一条道去找颜如雪,可是身子刚刚转过来,伴随着吱呀的一声,木门开了,一个粉色的身影闪了出来,嘴上还少不了几句怨言,“什么东西,还当自己是当初的宠妃么?能给你吃这些就不错了,要我说,就该让你活活饿死!”
毫不留情的骂着,一边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脚步一阶一阶的往下来,陵萍今日心情本就不好,莫名其妙的跑到这里来给一个失宠的妃子送点吃的,还被说三道四,弄得自己一身污渍,她真是绞尽了脑子想要把这间屋子的主人骂一遍,“都住在冷宫了,还期望着吃好的,又不是凤凰!”
用力的踢开面前这个碍脚的石块,谁知不偏不倚用力太大,伤到了脚趾头,顿时吃痛的蹲下了身子,用力的按着自己疼痛的地方,等到稍微好一点了,嘴又开始念念叨叨了起来,“真是晦气,来这么一个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地方,看明天还有谁来伺候你!我呸!”
她边说,一边一步三回头的咒骂着,这般嚣张的丫头,单小三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她迟迟都没有走动,当陵萍把脸正过来的时候,一个激灵,身子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面前这个长得白嫩嫩的男子,“你谁啊!”
她本想大发慈悲一下,告诉这个有些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后宫,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来的地方的时候,那门口一把掀开门的人冲着外面就嚷嚷着,“叫什么叫!狗也不带这样狂吠的,再叫,再叫本宫非撕烂了你的嘴不可!”
单小三这才看清,站在门口的女人,一身大红色的凤袍,头顶着几个金色的发钗,几绺发丝乱糟糟的垂在两鬓,若非是脸上被她抹得如同鬼魅一般,她这样的打扮也算得上是一个美人胚子,可是当你去看她的脸的时候,才会惊觉,从她的额头上方,蜿蜿蜒蜒,一条狰狞的疤痕纵贯了右半侧的脸,一直蔓延到了嘴边,虽然她已经尽量的用旁边的发丝遮蔽,但是如此明显的疤痕,又怎么会不引起人的注意?再看看那涂抹成大红色的嘴唇,就算那媚眼如丝,男人的心中只怕也激荡不起任何的澎湃,她不知为何,自己的脚步竟然怎么都无法挪动的起来,而那个站在门口的女人,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似乎也变得沉默了。
“撕烂我的嘴?皇上?你以为你这辈子还可能见到皇上么?别做梦了,皇上说了,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了!”
看着这人都骂出来了,陵萍索性也把恶话说个尽,歪着脑袋,眼神中的厌恶毫不避讳的看向那站在门口的女子,只是这一下,后面就没有下文了。
清醒过来的单小三,憎恨自己的多管闲事,迈开纤细的长腿,优雅的转身离开,脚步自然不免的加快了,她还有正事在身,方才的事就当做闹剧,过去就过去了!
身后的影子飞速的闪过,速度很快,她的腰直直的弯下,避开了来者,手中的长剑并未出鞘,因为她仅仅是用那毫无杀伤力的剑柄就挡住了来人,是她?近距离的接触,单小三才觉得面前这个女人近看才会更美,那眼睛竟然像是会说话一样,唯独可惜的就是这条伤疤,她用剑柄打落了来人的手,声音冰冷如初,“你想干什么!”
一字一字,清清丽丽!但是也携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可是这一切都不打紧,都不打紧,她是女子,竟然真的是女子!弯弯的眉因为喜悦而上扬,她的手拼命的搓着,那一汪碧潭之中流露出来的意思谁人能懂?
总之,单小三是不明白的,她也不想明白,不认识的两个人本身就没有交集,她又何必去因为别人这些细微的表情而殚精竭虑呢?一点必要都没有。
看着她毫无反应的要离开,女人急了,脏兮兮的手迫不及待的伸了出去,可是还没有碰触到那冰山一角,单小三的身子就迅速的避开了,她站住了身子,也能猜得到此刻身后的这个女人表情该有多尴尬。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这一声,极具忍耐,也有烦躁,不知为何,她一向孤清的性子,就像是被人忽然干扰了一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不想深究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她只是一缕孤魂,仅此而已!
“我。我想要看一下你女装的样子。我。”
“不可能。”对,不可能,三个简简单单的字,将她孤傲的性子显露无疑,直到前方的脚步声渐渐的销声匿迹,这个女人还依然站在这里,她名叫段筱冰,一个在这个冷宫一呆便是二十年的女人。
无数个日日夜夜,七千个昼夜,她亲眼目睹着自己周边的人死的死,病的病,却唯独自己,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出现的这女子,段筱冰真的觉得自己的一辈子真的就这样了,可是,这张面孔,却忽然间让她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就连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气都如出一辙!看着她一路离去的路线,段筱冰笑了,她干涸了多年的心,终于有了一丝的阳光了,一场好戏,是否即将开幕了?看着她那痴痴傻傻的样子,陵萍暗骂了一句“疯子!”然后扬长而去。
单小三心里也压根就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除了该在乎的人,其余的陌生人在她的眼中也不过是无关的生命,就算是哪一天都死了,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从安嫔那里将颜如雪接出来之后,两个人便一同出了宫,宫外是一片宽阔的天地,在右边的那块地上,一辆低调又不失奢华大气的马车悄然的停在了那里。
颜如雪看上去心情很好,临走的时候,还从安嫔那里拿走了不少的小点心,此刻正津津有味的品尝着,还拿到她嘴边,扬着眉头,似乎在说,你也尝一点?看着那制作精致的小点心,单小三的眉头皱了皱,然后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挪走,意思是,你吃吧我不吃。
她最讨厌吃这些看似很美味的食物,越是好看的,越让人觉得有毒,颜如雪也不跟她客气,小片小片的放入了嘴中之后,满是享受的咀嚼着。
若说宫中她最喜欢去哪里,那就莫非安嫔的临华殿,临华殿中有各种各样精心准备的点心,每次她去的时候,安嫔都会拿出来给她吃。虽然颜如雪本人喜欢玩弄一些小手段,但是也不能改变她在单小三面前也只是一个小女生的事实。
“啸哥哥!”
远远地,看见宇文啸刚出了宫门,朝这边走来,颜如雪就赶忙把嘴擦拭干净,朝着那边跑去,然后一头栽进宇文啸的怀里,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宇文啸搂着怀中的颜如雪一同朝这里走来。
“上车。”
他发号了施令,率先将颜如雪的身子抱上了车厢,单小三身轻如燕,足尖一点,整个人就跃了上去。
马车快速的奔跑了起来,可见马夫赶马的速度是多么的快,一路上,颜如雪的小嘴就没有停下来过,只不停的说着安嫔给她看了哪些稀奇古怪的珍宝,还央着宇文啸明日继续来带她进宫,男人至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话,单小三坐在他的对面,稍稍抬眼,就可以将他全部的表情一览无遗,他有心事。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啸哥哥,你肯定饿了吧?吃点东西?”颜如雪将方才自己包裹好的小点心再度的拿了出来,像是珍宝一样的小心翼翼的将帕子打开,然后讨好的递到了宇文啸的面前,他眸光黯了一下,色淡如水的一双冰眸像是融化了一角,但是很快,又重新建起了一道不让人靠近的高墙。
“以后去安嫔那里,不要乱吃那里的东西。”他只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方才还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的颜如雪忽然就停下了,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可是再看都没有用,宇文啸天性就比较冷淡,更不会觉得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就会伤害到一个女子。
单小三将视线转移开来,看向别处。
到了王府的时候,颜如雪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不愉快中,独自一个人跳下了马车,宇文啸和单小三先后下车。
“跟我一起去书房。”就这样,压根也没有把颜如雪的表情放在心里,径直的擦肩而过,单小三表情淡淡的,却都有些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绝情,怎么说,女孩子还是要哄的,他竟然就和没事人一样,和这样淡漠世事的男人相处,还真是难上加难。
宇文啸的书房。
真的就和宇文啸这个人一样,刚进来的时候,她都本能的缩了一下肩,这也不能怪她,这里的气氛诡异而又冷清,总感觉阴风阵阵的,白净的墙面,除了些别具风格的山水画,竟然还挂了各式各样的匕首,他还有这样的喜好?
这里布置的简洁明了,虽然阴森不减,但是也干净的吓人,处处窗明几净,案台上摆放了几本有关兵法的书,其余,就没有其余了…
“这是兵符,记得妥善保管。”两个方方正正又闪烁着金光的东西被丢在了桌上,她直直的盯着那两样东西,然后慢慢的握在了手中,兵符上面的图案她也不认识,但是光看那精细的外表,以及真金实木的手感,便也知道分量了。
他叫自己来书房,就是为了将兵符给她?宇文啸慵懒的斜倚在软椅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每一个表情,细微入至,这个女人从认识她的开始,他就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愫,说不清那样的感情,但是就是觉得非常的温暖,让他冰冷了二十多年的心有些微微的熔化。就连如今,这个认真的模样,都让他会产生一种冲动。
不可否认,他很厌恶这样的自己。喉咙处似乎有一股热流涌动,他的手掌摩挲着椅背,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动着,慢慢别开了眼去。“玉瓴风躲到京城了。”
沙哑的嗓音,陡然的在她的心底漾起了涟漪,握着兵符的手一滞,典雅的鹅蛋脸微微上扬,过了片刻,轻溢出唇,“殿下的意思是?”
她这样细微的动作,若是换做了平常人,或许以为只是惊讶而引起的,但是他看着,便觉得心里堵得慌,她说她失忆了,那么方才眼神中不经意间流溢出来的慌张是什么?
渐渐地,锐利深邃的双眸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宇文啸当然不会知道,单小三有些诧异仅仅是因为她将玉瓴风救了,还藏在了房中。
“不急。”忽的,那薄薄得唇扯出了一丝邪魅的笑意,身子直了起来,然后站了起来,饶是有些玩味的斜睨了一眼有些晃神的单小三,既然她想要玩,倒不如他奉陪到底。不急。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这么的奇怪?
她品味着这两个从他唇中吐出来的字,再看着高大的身影朝着她这一侧斜压过来,她的手本能的握在了自己腰间藏匿的匕首的刀柄上,只等着他再度靠近的时候猛然抽出。
“哎。”手背上的温度骤然变凉,她低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宇文啸的左手已经按在了她不安分的手上,女子的手还未来得及用力,他的大手就将那软软的柔胰给握在了拳中。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一阵冰凉的感觉,什么东西似乎从手里脱落。
“哐当!”一声,匕首掉地,她的脸还没有来得及转到一边,他另一只大手随后而来,从她光滑的下颚处一路上扬,当碰触到那冰凉小脸的时候,单小三的眸中闪过了一丝的厌恶,可是想躲却躲不开,男人另一只手掌则仅仅的贴着她的背部,然后稍稍用力,她的光滑的额头就顶在了她的下巴处,如此近距离的对视,单小三的心竟然也不可抑制的跳动了起来。
“我是你的下属!”急不可耐的想要逃脱开这个魔爪,她并非是讨厌宇文啸,而是憎恨她每每的淡然都会成功的被他破坏,只要面对他,她总是无法淡定下来。
“你应该知道,白雅然也是我的下属。”
他的手掌爱抚的将她头顶上的发冠取下,于是,三千青丝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径直的垂落在了腰部,还有几绺细细的柔发,紧贴在她的面颊处,平添了一份妖娆。
“王爷的话,是什么意思?”高挑如她,此时此刻,小脸也慢慢的趋于了平静,凤眉如月,她有些看不懂眼前的男人!什么意思?宇文啸无谓的勾了勾唇,眼底的一抹精光闪过,瞥见窗外忽的一抹黑影的时候,笑容也变得明媚起来,他的嘴唇贴近单小三的右耳,“下属的职责。还应该包括取悦本王!”
她的眸光一黯,豁然睁大了一双凤目,而他的掌风不带有丝毫的停留,朝着她飞速的袭来。
外面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的某男,心里一横,就要翻下窗来阻止这一切,但是不巧的是,一个声音打破了所有的一切,“王爷,不好了,颜小姐晕倒了!”
本身该化为碎片的绸缎依然完好的穿在自己的身上,宇文啸的掌心来去自如,最后在她的余光中,也只剩下了那最后的一个背影,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襟口,一想起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她依然心有余悸。
在原地又站了几分钟,等到心思彻底的淡定下来了,单小三将自己的装扮重新的搭理好,只是看着地上被他扯下来的发冠,她却并没有心思再捡起来了,披着长发便出了这书房。一滴,两滴,三滴。刺眼的阳光下,她无意的目光被自己手臂上那鲜艳的红色吸引住,然后站远了一些,方抬起头来,这一看,她眯起了眼。他怎么在这里?
单小三的脑子飞速的旋转了起来,再想了想方才宇文啸的举动,她几乎明白了一大半,他是在利用她引蛇出洞呢!紧紧的攥着自己手中的令牌不发一言,不再看屋顶上那邪魅不羁的小脸,转身便朝着自己的紫月阁走去。
宇文啸的身影还没有到大厅,就听见了那像是卡在喉咙口处无法叫出来的啸哥哥这三个字,他莫名的加快了脚步。
那些围在颜如雪身边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变成这样的下人们一见主子来了,赶忙的绕到了一边,有的则继续去忙着自己的事情,王府中的人都知道,这个七殿下最讨厌的就是下人多管闲事。
“啸。啸哥哥,好难受。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颜如雪蹲在地上,一手拼命的掏着什么,她的喉咙处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根本没有办法顺畅的呼吸。痛苦的眼睛,唰唰的掉着泪水,宇文啸上前一下子将她的身体扶住,然后脸色愈发的难看,“刚才她吃什么了!”
其余几个留在旁边准备打下手的嬷嬷们纷纷摇头,然后面面相觑。“这。这个。”宇文啸的目光顺着颜如雪手指的方向看去,深邃的目光渐渐的聚焦,这是安嫔给她的点心!该死的!
“颜儿再坚持一会儿,一定要坚持住!”
面对这个曾经产生过情愫的少女,方才那小小的不愉快早就抛到了脑后,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颜如雪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博得他的欢喜而已!
他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朝着后院走去,狂野不拘的薄唇抿成了一定的弧度。
“王。王爷”
刚刚去检查膳食的王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瞧着咱自家主子的那张脸,感觉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似得,他的嘴都开始不由自主的哆嗦了。
“滚!”嫌着王府碍眼,三步并五步的宇文啸几乎是怒吼出声,“把宫里的太医请来!”一阵狂风刮过。
王扶的身子僵在原地。
然后细一想,王府中大大小小的病,不都是找的兰先生么?今儿个,怎么换成太医了?无奈的甩了甩脑袋,不管了,还是赶紧去把人给请来吧,要不然这个脑袋估摸着都保不住咯!
远处,一座古色古香的八角亭,熠熠的阳光洒落在亭顶上,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闪闪发亮。朱红色的圆柱泛着红光,显得格外耀眼。亭坐落于波光粼粼的湖水之上,因着鱼儿欢快的游动,而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等着鱼食从高处洒下,只那一瞬间,像是燃烧起了火焰一般,入眼帘的都是金黄的一片。
刚撒完鱼食的女子淡然收手,握住下人递来的粉帕轻轻的擦拭了几下,然后走到了石桌边,还念念不忘的回头道,“看着它们那般的欢快,还真是羡慕人呢。”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一身碧绿的翠烟衫将少女的清纯都显露了出来,坐在对面的女子眉头皱了皱,然后倾身向前。
“侧妃娘娘,您难道真的不在乎王爷这般的关怀那个颜如雪么?不管她身后的势力多么微乎其微,王爷对她的无微不至,那也是有目共睹的,就连上朝都随身携带着,可见这宝贝的程度,更何况。”
一见对面的女子又开始滔滔不绝了,萧若水的耳朵都快要长出茧子来了。“好姐姐,你是又要和我说,更何况他们还有几年的情分摆在那里?”
萧若水吐了吐舌头,略苦恼的看着对面那个表情很是复杂的女子,终是有些无奈,你说,她一个堂堂的七王府的侧妃,对于王爷宠谁爱谁都不想要去管了,她这个来探望妹妹的,却在这里焦急的不行,还口口声声的叫她侧妃娘娘,听得别扭死了!
萧家,怎么都算得上是中原的世家,虽然父亲并不在当朝为官,却是在科尔沁草原那边招揽了不少的生意,萧若水一直觉得奇怪,明明家在中原,她那父亲跑到科尔沁草原上去作甚?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而此时此刻,坐在她对面一直在滔滔不绝的,便是萧家的大小姐,也是萧若水的亲姐姐,萧若云,虽然生的没有妹妹这般的灵气,但是里里外外都有着知书达理的味道,当然,这只是她不说话的时候。
萧若水默默的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您当然会无所谓,我可是亲眼所见啊,宇文啸见着那颜如雪被东西噎着了,那表情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我可是给您一句忠告啊,再这样下去,这个侧妃之位啊,迟早是要被人夺走的!”
“是你,不是‘您’”萧若水再次纠正,然后眉目像是舒缓了一些,腮上两个陷得很举动的酒窝也在笑,“那不是更好咯?本来这个侧妃也不是我想要的,谁想要拿去就好了。”
“你!”萧若水觉得,她这个姐姐估摸着是要开始破口大骂了,赶忙转移了话题,“姐姐,今晚的宫宴本是因七殿下打了胜仗而准备的,那个人肯定会来,要不要去看一看?”
果然,萧若云的瞳孔变亮了许多,将方才自己和这个妹妹聊到的话题都抛到了脑后,可是才刚刚兴奋了一秒,便又像是气球一样的瘪了下去,“去了也没有用啊,上次我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萧老爷给驳回去了,他应该是反对的吧?”萧若云一向称自己的父亲为萧老爷,若水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当初,萧景光带着她见七殿下的时候,那样子分明就是想要将自己塞给他,一点没有父亲疼爱女儿的感觉,她本以为宇文啸会拒绝的,毕竟像是自己这样的容貌,在美人聚集的王府中根本也谈不上出众。
游离于花丛的他怎么可能接受自己。谁知道他就这般慵懒的躺在椅子上,一脸的不正经,然后大手一指,对着她道,“那就是她了。”于是,莫名其妙的,她萧若水就成了王府中目前来说仅次于宇文啸的萧侧妃。
但是,姐姐与那个同样至尊的男人…父亲却是半点退让都没有,愣说要是姐姐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他就要将姐姐逐出家门。想到爹爹那张可怕的脸,萧若水就觉得头疼,无奈的摇摇头,“真的是一入侯门深似海啊!”
“喂喂。”萧若云敲了敲她的脑袋,又推了推萧若水的肩膀,估计是高兴的有点昏了头了,也不在乎那所谓的尊卑了,侧妃算什么?她还是侧妃的姐姐呢,得论辈分!萧若云思维一向比较简单,此刻依然如此,“你都在王府告假了二十多天了,今天,应该破一次例了吧?”
她这个妹妹,别看长相清纯,有时候狠起来,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也因为萧若水这所谓的病,将近二十多天的病假,让那王府里面的女人也没了尊卑意识,搞得乌烟瘴气。
萧若水端着茶杯,瞥了一眼姐姐那一副神往的样子,她能够问这话,摆明了就是希望自己带她一起赴宴。好吧,她萧若水也不是如此不近人情之人,茶杯砰得一滞,将萧若云的心思给勾了回来,定定的看着她。
“舍命陪君子咯!”小女人娇媚一笑。
“你吓死我了你!”一连串少女的轻笑从亭子上,绕过整片湖水,兜兜转转,每一处都像是被感染了一样,只有偶尔几个喜欢惹是生非的女人会在心里暗骂:都失宠成那样了,还笑的出来!当然笑的出来!有些东西,争了,便会流走,不争,得到的更多。单小三低头将包扎伤口的纱带系好,语气有些沉闷,“不要乱动。”
凝视了一眼那厚实的后背,她也想不通,像是玉瓴风这样妖孽一般的男人,怎么身材竟然也会好的惊人,再看看那英俊的侧脸,她的脸上像是熏过了一样,然后转身,整理着药物,“可以穿衣服了。”
一边整理,一边对着那雕塑一样的男人说道。玉瓴风的神色从没有像是今天一样的紧张过,当他看见那个禽兽差点就要对她下手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豁出这条命了!即便心里跟明镜似得,那个男人这么做,估计目的也是在他。
“明宜。”叫出这个名字,不知道有多么的费力,也有多么的可笑,曾经相拥在一起的女人,如今没了他的回忆,整天冷眼对他,那样的感觉就像是亿万只蚂蚁咬噬着心脏一样,痛不堪言。“叫我。”
单小三低头摆弄着手里自制的棉签,刚想要纠正一下这个名字,什么明宜,她单小三就是单小三,世间独一无二的单小三。
可是后来,她忽然间有些不忍心打碎这个男人的美梦了,拿着自己收拾好的东西走向柜子,低声说了句,“算了。”
明宜就明宜吧,估计也就这个男人会这么喊。
而得到了意外应允的玉瓴风,像是获得了天大的恩准一样,心里和吃了蜜一样的甜。
他晃着脑袋,看她在这个屋子里面奔波着,如果这个地方,只有她们两个人,那该有多好!他遐思了一阵,等抬起头来的时候,才看见这个女人正扭着身子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他,怎么,他脸上有东西么?
除了一些打杀的时候留下来的疤痕,貌似什么都没有啊。
“这个是什么?”单小三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朝着那张床走去,径直的绕过了玉瓴风,他有些委屈的盯着这个完完全全忽略了自己的女人,又很犯贱的觉得,她认真的模样简直就是美极了,毕竟,此时的单小三,可是长发飘飘的。
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单小三的目光停留在了床边上沾着的几个黑色的皮屑,用最长的中指捻在手中,细细的查看着,然后疑惑的看向玉瓴风,“你身上带什么匕首之类的武器了么?”
还带武器?他要是身上有武器的话,也不至于伤成这样了。
玉瓴风的表情有些无辜,耸了耸肩,然后就有些呲牙咧嘴的,要是他知道这样轻微的动作都会扯痛伤疤的话,他绝对会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的。单小三给了他一个鄙视的表情,意思是:叫你喜欢在屋顶上偷窥,受伤了活该!
原先他的伤口本来就没有好完全,之后动作幅度又太大,这下自然也眼中了许多了。
不过,就算是个鄙视的目光,玉瓴风依然觉得,这比她面无表情要好多了。他继续臆想着,单小三却一声不吭的拿着那一点屑子做对比。她从三岁的时候,就进入了军机处,六岁的时候,就被培养成了一名合格的杀手特工,游走于各种各样的危险之中,谁都不知道,一张绝世无双的小脸下,会是多么冰冷的一颗心,她不能有感情!这是她大小就知道的道理。将近二十年的经验。要是她还不知道自己手上捏着的是什么东西的话,那她还真是白活了。
一个陈旧的匕首刀柄上掉落下来的屑子。有人来过这里?会是谁呢?再看看这些屑子掉落的位置,她在心里模拟着,假若这里有一个人躺着的话,那这个匕首抬起来的位置,应该是恰巧好与心脏平行的!有人要杀她!当得出的是这样的结论的时候,女子感觉自己找回了多年的战斗意识。
看来,昨夜死掉的丫鬟,应该只是一个偶然,而这个人真实的目的,是想要杀自己!不过她自然也明白,就算昨晚她并没有到屋顶上难得的去欣赏那夜色,就算她真的躺在这里,这个人只怕也没有那个本事伤害到她,这么一点的警觉要是都没有的话,她这个杀手也就太不合格了。
“明宜,怎么了。”
看她着一副魂不守身的模样,玉瓴风担忧的道,刚想挪动一下自己笨拙的身体,单小三却在将那些小小的证据都收起来了之后,转身而去,压根就没有打算搭理他,“明宜,明宜!”
喊得都有点口干舌燥了,玉瓴风的眼神不愿意离开她的身影,就这样眼巴巴的瞧着她走到了门口,神色慢慢的落寞了下来,谁知,刚走到门口的身影又忽然的停住了,也没有打算转身,“有事?”
淡的不能再淡的语气。让坐着的某人忽然出现了一抹惊喜的神情,可是他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张着嘴巴,“我。我。”
这个我,是不是我不出来了?
“我口渴!”
“砰”的一声,门关了,世界清静了,玉瓴风忧桑了,开始数着指头,想着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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