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是继春那里的帐终于查实清楚了。确实是作坊大管事丁大监守自盗。在继春接手之前,他还只是偷偷地将茶叶带回自家,与家人及亲人面前显摆,时日一长,自然就习以为常,挟带的更多了,尤其是苏继春接手之后,又不怎么查证他,但凡他提出的,继春认为他是个老人,便认可了。
继春没料到这人会欺主,丁大一家子得了油水,自然就想捞得更多。而朴氏正好也隔三差五地直接从作坊拿茶叶,于是这就给了丁大便利,许多帐便都走朴氏的名下,这里又得说一下,涂氏既然经手领办这些,自然她又打了朴氏的旗号……
继春吓了一大跳,这要单单只是丁大一家倒还好办,可是,还有自己的乳母涂氏,妻子朴氏都有自行其事的领取,这可就不得了。这让他如何去向苏端铭禀报?
他自然最先找来的涂氏的二儿子牟二来问,结果这小子滑不溜丢,先是说自己一直随了少爷身边,女道人家的事他自然不知不知情,然后就全推到少奶奶朴氏身上。“我娘自然是替少奶奶办差事,少奶奶领取的,少爷你会不晓得?”
继春想质问他,没想到反被他诘问得哑口无言。他想不透朴氏拿了那么多茶叶做什么用?
这些其实他心底里隐隐觉得不安,想起上回朴氏逼自己去探查“银团”的事。只是现下因为老爷发话,让他开始接手家业了,朴氏才没再逼迫,他还当妻子这回是安心了。只是这一回查帐,方才晓得,妻子不仅是打银团的主意,更是早就打上了家里产的其他茶叶的主意。
这,这事要给老爷太太晓得了,岂不是做儿子儿媳的私自图谋家财?那还了得?
他一改往日的温吞水,火急火燎地就去找妻子,将帐本地一下扔到朴氏面前:“这帐上的亏空怎么办?”
朴氏正在让晨露剔指甲,被他吓了一大跳,叫道:“你发什么颠!你在外头忙着都不着家了,我还没说你呢。你倒是长脾气了,好好儿的,大呼小叫的,是不是巴不得要让人晓得咱们又闹架了?要闹你自个儿闹去,我不奉陪。”
上一回他们夫妻在前院吵完,朴氏哭着跑到柳氏面前哭诉,继春不与自己同房,便嚷嚷外面肯定有夭蛾子,让太太给她主持公道。
柳氏淡淡地道:“这是你们房里的事,既便我是母亲也不好过多插手。俗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多体贴此他,也闹不起来。这要三天两头地闹着,家里下人又多,传出去,只怕儿媳你的面子也损了……”
朴氏在柳氏面前没讨到半点儿好处,埋怨继春的同时,连带着将柳氏一起埋怨上了。
在她的想法里,应该就是:她想与继春同房时,最好继春就一心扑在自己身上,这个时候应该放一下外头的事;可是真要让继春不管事,朴氏又着急了。
继春见妻子这般,急得就上前翻开帐本,指着某行字道:“你看看,你看看!这还不是你从作坊里弄出去茶叶?”他手不停地又往下翻,指着另一行字,塞到朴氏眼前,“还有这,这,这……”
朴氏也愣住了,但是她素来就是没理了就吼吼,于是一把推开晨露,嚷嚷道:“好啊,我不过是弄几片茶叶,我还吃不得了?”
“你看清楚了,你平时与外面的妇人们打交道,一年能用去这么多茶叶?你也莫糊弄我,我再不济,也晓得……”
朴氏不待继春把话说完,两眼圆瞪,更高声地叫道:“我就喝了,你待如何?。有你这般象扑贼一般疑人的吗?”
“不是我把你当贼看,而是……”继春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是又气又急,软性子的人这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于是憋着自己脸发青,嘴唇打哆嗦,手里只晃着帐本,又不敢真打朴氏。“你晓不晓得这两年你从作坊里弄出多少茶地了?!现下老爷那边要查帐,如今都被人捅到老爷那里去了!”
朴氏一听苏端铭晓得了,立时吓白了脸,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张大了嘴,却没有发声。
而继春正一脸恨其不争的样子,继续道:“爹方才叫去了丁大,只怕他到时说都是你指使的,帐上的每行字,都写的是你……你,我看你如何向老爷交待!”他是想在老爷发火之前,赶紧来问妻子到底是什么缘故,哪想到朴氏根本就不可理喻,还冲他发火。
朴氏急急地从他手上抢过帐本,赶紧翻看起来,道:“我,我哪里有领过这么多!他自己管的帐,当然随他怎么写!这不作数,说到老爷那里,我也这句话!”
继春见她死鸭子嘴硬,只觉得朴氏太让自己失望了,于是也一屁股颓丧地坐下来,带着些喑哑的声音道:“你为何不去库房开条子领取,偏生要以他那里拿?这不是给他……”
“去库房?那里只认老爷与太太的,我要用一点子茶,还得被他审来审去,我这个少奶奶,也不过是个摆设!凭什么要受他的气!”朴氏懊悔地将帐本扔到地上,然后抬头对继春恨声道, “这是瞎帐,根本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何曾领过这么多茶叶来?”
继春知她说的是实话,秋家的人可不好说话。“你说不是,丁大却指认是你做的,你怎么就能干出这么糊涂事来?”
“怕什么?我没领那么多,我才不心虚理亏呢!他要胡说,也得有人证物证!我这里有人证”朴氏叫道:“晨露,晨露,去叫涂氏来!”
继春只当她真是没做过,于是他拾起帐本来,还没出门,就听到老爷身边的煎茶急匆匆地跑过来。“少爷,少爷,老爷在书房有请。”
继春只觉大祸临头,一跺脚,对着朴氏道:“你干的好事!这下,可如何是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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