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七十八章 唯春要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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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出海底。一朝开光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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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春自己办成了事,心知肚明,自己较继春能干,到底是招人嫌。得了义父苏端铭夸赞后,又听他道:“柳家正闹分家,如今义父我是忙不开来,只能靠你了。有你襄助继春,甚好,甚好。”
苏端铭忧心于继春心慈耳根子太软,常常会被下面的人三两句话就哄着打发了;润春虽是能干,到底是年少些;两人都需得多历练事才行。他如今身子渐感不如前几年,已呈颓态,以前是不放心他们去办,如今却是盼着这一继子一义子皆能挑起担子来。于是对着润春,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是自己将好生带他在身边,教会他一些处事,只求他帮着自己看顾好继春,看顾好苏家产业,照顾好三个妹妹。
柳氏没回来,奂春就得接手照顾好苏端多的生活,日常自是多到正院往来,见得父亲私下里满脸疲惫,胡子也不再黑亮却是隐约有如青草枯黄之态,坐在灯下发着呆,不知为何,她心里一直僵硬着的一块,略微有些松动了:他老了。
苏端瞧着她进来,叹了口气,道:“奂春啊,原来是你啊。”他刚开始有些恍神,还当曾她姨娘了。
奂春点点头。“爹,是女儿。”略瞧见桌上摊开的纸张,上面写的是柳家的几个人名,显然是在为柳家事发愁。“外祖家可是有难事?”
苏端铭再次长长地叹口气,道:“唉……”他也没说多难,只道了句,“可怜你母亲夹在中间难做人。”
奂春拨弄香片的手略顿了一下。终归是夫妻情份重些。太太便一直是父亲的心头的那块肉,而那些死去的,离开的人,又如何?谁还能想得起来?“可惜妹妹有腿疾,要不然我过去陪着母亲?”
苏端铭摇了摇头,道:“不用,你好生在家看顾你两个妹妹。你母亲一离开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十妹……过几日,柳家可能会来人,到时我还得过去。”
奂春应了一声“是”。抬头看了一下父亲,不知是灯光不太亮,还是他越发老弱了,只觉得他半边脸在灯影下显得有如刀削过一块肉一般。
苏端铭挥挥手,道:“我这里无事,你下去吧。”
奂春瞧屋里也只他一个人孤寂的身影,说不出什么滋味来,既觉得解恨又有几分不落忍。最后临出门时,终于还是问了一句:“爹,母亲不在,这几日可要刘姨娘过来照顾你?”说完,她自觉这是父亲房里的事,自己是逾矩了。
苏端铭愣了一下。也不以为逆,只淡淡地摇了摇头,道,“再说吧。”
刘家这次借机要挟。实是可恨。他自认待刘家不薄,现下一个小小的忙就试出刘家人的本性来。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到于刘氏,那倒是个不多话的人。好似不是刘家人。只可惜,进了自家门,妻子给她个身份,她却不争气。
当然,到底是要怨怪那块田地种不出来好庄稼,还是该说种子不好。这个,自然是内里人最清楚了。
苏端铭最怕人提这个,他抬眼看了一下女儿,不知她这时候提刘氏作甚?
奂春见他对刘氏不喜也不厌,心想当年他对自己的亲娘可也这般?可曾有过心动?
她心中有事,出门时朝东院看了一眼,院门闭着,碧亭小声道了句:“方才少爷甩门到前院去了,怕是少奶奶与少爷又吵了起来……”
“休得多嘴。勿要管闲事。”奂春一边往回走,一边瞧了瞧西北的胜意轩,唯春院外树影婆娑,将屋檐欲遮半掩,四下除了蝉声便是应和的蛐蛐声儿,绵绵不绝。
她心里犹豫着,要不要与唯春说一说老爷现在的情况?
苏端铭最喜唯春,那是他所爱的女人生的,这是谁都晓得的,奂春尽量平静地瞧着这些。她曾经无数次在想:要是当年姨娘能活下来,那生下来的那个弟弟,现下会如何得宠?可惜……
韵春现下又有些闹腾,唯春想让她去看一下杨氏,奂春知她的打算,不过是想以此来要挟韵春与她走一条道。只是,奂春怎么想都不甘心:凭什么她能见到亲娘,我却再也无法见得?要不是杨氏,自己的亲娘又怎会香消玉殒?她借口对唯春道:“母亲临时走交待了莫出宅子莫惹事,咱们可莫要辜负了母亲的信任。”
唯春嘴上道:“那便依姐姐的。”
奂春知她更不省心,可是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偏偏她现下也学聪明了,做事也尽拖着自己一道,想避也避不了。就如上一回当众驳斥朴氏,让朴氏丢脸,已然使自己彻底得罪朴氏了。
朴氏能在苏家摆谱,仰仗的不过是继春;唯春能在家里不守规矩,靠的是太太;太太有老爷在,谁也不敢欺负她。而老爷在,自己呢?
奂春想着这些事,认为苏端铭这个父亲还是活得长一点儿好,至少自己要出嫁了才行。一想到这件事,她心里又慌慌的。
诚王府的事,因为柳家老太爷去世,这事就暂时搁置了,柳氏原本说过些日子要去拜访大杜氏,看来也得延后了。唯春出乎意料地关心自己出嫁的事,倒是为自己分析了利弊,最后又说还得看父母的决定。而苏端铭夫妇的决定,能影响其改变的如今也只有润春与唯春了;唯春是家里的事儿,润春是外头的事儿。
奂春想到此,对着旁边打灯的碧亭道,“去瞧瞧十妹。”
唯春正在翻看帐本,见得奂春来,很是高兴,道:“九姐,你来得正好。你要不来,我明日还想去找你呢。”
奂春笑了笑。柔声道:“什么事儿,这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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