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多做煎茶与春茶，苏家红茶与黑茶为主，陶大管家有些为难地道：“小姐说的是个法子，只是这事儿老奴也才听说，一时半会儿还没法去找其他茶商来合计。柳家的话，一则不知他们那里茶叶都售出了没有，二则是现下正忙着……”另外，他怕苏端铭担心太甚，自己这厢还没找出解决法子来，自然不想惊扰到老爷。

唯春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道：“那不是还有刘家吗？既然也算是亲戚，咱们要是实在凑不出这个数来，自是将这个契转到刘家名下，既不误客商，且对咱们信誉也影响小些。”

她脑子转得快，主意一个接一个，却是让陶大管家与朴氏还有屋里其他一干人都惊了，没想到唯春从不管营生的事，竟然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朴氏不甘心，在她看来是不好解决的事，竟被唯春三五下就化解了。于是故意刁难道：“明明是咱们的生意，却硬要往外推，十妹胳膊肘子长得好曲……”

唯春当她放屁。

幸好这时候润春来了。陶大管家赶紧将这事说与他知，润春一听前因后果，虽然也为继春惹出的麻烦不敢有半句怨言，不过他倒是对唯春称赞了几句。“十妹打小就是有主张的，如今这生意上头，事发之际，竟能临阵不乱，竟是半点儿不输于外头一个管事。”

唯春对他笑道：“润哥哥。你又笑话我。不过，幸好你在家呢。这事自然是哥哥拿主意。”说着，瞟向朴氏。

朴氏打从润春出现，脸色就格外不好，虽然勉强挤了个笑，可是见他训了秋娘夫妇几句后，就是夸唯春，不用明言。这就是说自己不对。她半阴不阳地道：“义弟，可真是有劳你了。你继春兄弟不在，如今一家大小事儿，自是得靠你主张了。”

这话说得十分不入耳，润春好似没听出来里头的针与枪，谦卑地笑道：“嫂子说得见外了。嫂子若有事吩咐。只管说来，小弟这就办了。”

朴氏瞪着唯春道：“这哪里有我说话的地儿，我看，我说多错多。还是莫在这里惹人嫌了。”她在气头上，是半点儿不给人台阶下的。扔下这句，冲着作坊管事一干人就骂了句：“那些茶叶。既然十小姐说不成，你们便自个拿钱来补吧。”

作坊管事愣住了，其婆子忙跟在朴氏后头，一步一求饶：“少奶奶，这事我们也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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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也没有随其男人走，从苏宅中当着众人的面走出来，又走了偏门，由陶娘子接了进去，径直找唯春去了。

“十小姐，今日这事多亏你，要不然，我家男人丢了差使不说，更是冤死了！明明是一心为着生意，我们说来很是占理的，只是那作坊婆子，你不晓得……”

她上回来时，还有几分拘谨，以试探为先，如今唯春既然为她出了头，主持了公道，差使安在，便是对唯春感恩戴德的，认为十小姐毕竟是嫡出小姐，说话还是算数的。于是这时候，将一干子库房里的窝心事全端了出来，当然，自然也要围着作坊管事夫妇谋私的事加以揭发。

唯春并不多言，只在一旁听着。有些事儿，没有证据，也只能听一听。“你说得这么多，可有人证物证？他家又从作坊里到底谋了多少？”

秋娘一愣，“人证？这，那作坊里的揉茶的小黄娘子，她说的。要不然找她到小姐跟前来说一说？至于他们私谋了多少，这个数目，我们就不晓得了，也只是听有人嚼舌根，说是隔三差五地兜上一些回家，旁的揉茶工人自是私带不了的，可他是管事的，他要拿了，谁晓得？”

唯春也知她现下视作坊管事为仇人，当然是抓住了咬死不放，可是自己如果真插手这事，到底不合适。毕竟那是继春哥哥手下的人，要处理也是他来办，自己要是听秋娘一面之词，遣了人，那不是比朴氏还糊涂吗？

奂春对于管事能么带茶叶作坊的事，认为倒是有可能，只是，最后每个人炒出来多少，不都有数目吗？他怎么做的假？“新茶叶由茶户送了过来，自是上了称，多少斤鲜茶能炒制或者晒干了有多少干茶，这不都有定数吗？一进一出，一比对，他也没这个胆吧？”

秋娘见小姐们有些不信自己的话，恨不得长了八张嘴来说清这事。“九小姐，你说的也没错，可是实际上，作坊里也不是这般算的。毕竟有损耗，听说按例是五十斤茶叶有两斤的差，这就是正常。可是这就给有心人得了机会。”

奂春“哦”了一声。

唯春听在耳里，记在心里。损耗的事，她以前在茶坊，倒是听过说，只是从来没放心上，不过，水至青则无鱼，总得让人捞些好处才是。

后来苏端铭曾给女儿解释：作坊管事虽不象铺面上的管事或掌柜更多的分红，可要是损耗小些，自然是他能得的多些，这对于管库的人来说，便是肥差。关键是一个好的作坊管事，如何让损耗最低，这才是重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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