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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张都监血溅鸳鸯楼武行者夜走蜈蚣岭(上)

转身来,把张都监也割了头。

见桌子上有酒有肉,武松拿起酒钟子一饮而尽,连吃了三四钟,便去死尸身上割下一片衣襟来,蘸着血,去白粉壁上大写下八字道:“杀人者打虎武松也。”

把桌子上器皿踏匾了,揣几件在怀里。

却待下楼,只听得楼下夫人声音叫道:“楼上官人们都醉了,快着两个上去搀扶!”

说犹未了,早有两个人上楼来。

安千诺趁机一刀砍翻两人,“走你!”

武松却闪在一边,看见安千诺砍了前日拿捉他的人。

杀得血溅画楼,尸横灯影。

武松道:“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一百个,也只是这一死。”

安千诺只好点头。

二人提了刀下楼来。

夫人问道:“楼上怎地大惊小怪?”

武松抢到房前,夫人见条大汉入来,兀自问道:“是谁?”

武松的刀早飞起,劈面门剁着,倒在房前声唤。

武松按住,将去割时,刀切头不入。

武松心疑,就月光下看那刀时,已自都砍缺了。

武松道:“可知割不下头来!”

安千诺道:“哈哈,了得啊。”

武松便抽身去后门外去拿取朴刀,丢了缺刀,复翻身再入楼下来。

只见灯明,前番那个唱曲儿的养娘玉兰,引着两个小的,把灯照见夫人被杀死在地下,方才叫得一声:“苦也!”

武松握着朴刀,向玉兰心窝里搠着。

两个小的,亦被武松搠死,一朴刀一个结果了。

走出中堂,把栓拴了前门,又入来,寻着两三个妇女,也都搠死了在房里。

安千诺道:“行了,快跑吧!”

武松道:“我方才心满意足,走了罢休!”

他们撇了刀鞘,提了朴刀,出到角门外来,马院里除下缠袋来,把怀里踏匾的银酒器都装在里面,拴在腰里,拽开脚步,倒提朴刀便走。

到城边,武松寻思道:“若等开门,须吃拿了,不如连夜越城走。”

便从城边踏上城来。

这孟州城是个小去处,那土城苦不甚高,就女墙边望下,先把朴刀虚按一按,刀尖在上,棒梢向下,托地只一跳,把棒一拄,立在濠堑边。

月明之下,看水时,只有一二尺深。

此时正是十月半天气,各处水泉皆涸。

武松就濠堑边脱了鞋袜,解下腿护膝,抓扎起衣服,从这城壕里走过对岸。

安千诺轻轻打了个转,一跃到对岸。

武松却想起施恩送来的包裹里有双八搭麻鞋,取出来穿在脚上。

听城里更点时,已打四更三点。

武松道:“这口鸟气,今日方才出得松。只可撒开。”

他们提了朴刀,投东小路便走。

走了一五更,天色朦朦胧胧,尚未明亮。

武松走了一夜辛苦,身体困倦,安千诺也没有办法,而且武松棒疮发了又疼,那里熬得过。

望见一座树林里,一个小小古庙,安千诺和武松奔入里面,武松把朴刀倚了,解下包裹来做了枕头,扑翻身便睡。

安千诺却翻上房梁。

武松却待合眼,只见庙外边探入两把挠钩,把武松搭住。

两个人便抢入来,将武松按定,一条绳索绑了。

那四个男女道:“这鸟汉子却肥,好送与大哥去。”

安千诺长叹,菜园子张青…

武松那里挣扎得脱,被这四个人夺了包裹朴刀,却似牵羊的一般,脚不点地,拖到村里来。

这四个男女,于路上自言自说道:“看这汉子一身血迹,却是那里来?莫不做贼着了手来?”

武松只不做声,由他们自说。

行不到三五里路,早到一所草屋内,把武松推将进去。

侧首一个小门里面,尚点着碗灯,四个男女将武松剥了衣裳,绑在亭柱上。

武松看时,见灶边梁上挂着两条人腿。

武松自肚里寻思道:“却撞在横死神手里,死得没了分晓。早知如此时,不若去孟州府里首告了,便吃一刀一剐,却也留得一个清名于世。”

那四个男女提着那包裹,口里叫道:“大哥,大嫂,快起来!我们张得一头好行货在这里了。”

只听得前面应道:“我来也!你们不要动手,我自来开剥。”

没一盏茶时,只见两个人入屋后来。

武松看时,前面一个妇人,背后一个大汉。

两个定睛看了武松,那妇人便道:“这个不是叔叔武都头!”

那大汉道:“快解了我兄弟!”

武松看时,那大汉不是别人,却正是菜园子张青,这妇人便是母夜叉孙二娘。

这四个男女吃了一惊,便把索子解了,将衣服与武松穿了。

头巾已自扯碎,且拿个毡笠子与他戴上。

原来这张青十字坡店面作坊,却有几处,所以武松不认得。

张青即便请出前面客席里,叙礼罢。

张青大惊,连忙问道:“贤弟如何恁地模样?”

武松答道:“一言难尽!自从与你相别之后,到得牢城营里,得蒙施管营儿子,唤做金眼彪施恩,一见如故,每日好酒好肉管顾我。为是他有一座酒肉店,在城东快活林内,甚是趁钱;却被一个张团练带来的蒋门神那厮倚势豪强,公然白白地夺了。施恩如此告诉,我却路见不平,醉打了蒋门神,复夺了快活林,施恩以此敬重我。后被张团练买嘱张都监,定了计谋,取我做亲随,设智陷害,替蒋门神报仇。八月十五日夜,只推有贼,想骗我到里面,却把银酒器皿,预先放在我箱笼内,好在林兄实破,可我还是被解送孟州府里,强扭做贼打招了,监在牢里。却得施恩上下使钱透了,不曾受害。又得当案叶孔目仗义疏财,不肯陷害平人。又得当牢一个康节级,与施恩最好。两个一力维持,待限满脊杖,转配恩州。昨夜出得城来,叵耐张都监设计,教蒋门神使两个徒弟和防送公人相帮,就路上要结果我。到得飞云浦僻静去处,正欲要动手,先被我两脚,把两个徒弟踢下水里去。赶上这两个鸟公人,也是一朴刀一个搠死了,都撇在水里。思量这口气怎地出得,因此再回孟州城里去。一更四点,进去马院里,先杀了一个养马的后槽;爬入墙内,去就厨房里杀了两个丫嬛;直上鸳鸯楼上,把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三个都杀了;又砍了两个亲随。下楼来,又把他老婆、儿女、养媳都戳死了。我们连夜逃走,跳城出来。走了一五更路,一时困倦,棒疮发了又疼,因行不得,投一小庙里权歇一歇,却被这四个绑缚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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