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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张都监血溅鸳鸯楼武行者夜走蜈蚣岭(上)

待他们进得城中,早是黄昏时候,只见家家闭户,处处关门。

安千诺劝道:“哎,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哎,等等我!”

她见劝不住,只好追上。

武松入得城来,径踅去张都监后花园墙外,安千诺也追上,却见是一个马院。

武松就在马院边伏着,听得那后槽却在衙里,未曾出来。

安千诺问:“你非得现在杀人?”

武松坚定道:“是。”

正看之间,只见呀地角门开,后槽提着个灯笼出来,里面便关了角门。

武松却躲在黑影里,听那更鼓时,早打一更四点。

安千诺跃上房梁。

那后槽上了草料,挂起灯笼,铺开被卧,脱了衣裳,上床便睡。

武松却来门边挨那门响,后槽喝道:“老爷方才睡,你要偷我衣裳,也早些哩!”

武松把朴刀倚在门边,却掣出腰刀在手里,又呀呀地推门。

安千诺一愣,准备跳下来。

那后槽那里忍得住,便从床上赤条条地跳将起来,拿了搅草棍,拔了栓,却待开门,被武松就势推开去,抢入来,把这后槽擗头揪住。

却待要叫,灯影下见明晃晃地一把刀在手里,先自惊得八分软了,口里只叫得一声:“饶命!”

武松道:“你认得我么?”

后槽听得声音,方才知是武松,便叫道:“哥哥,不干我事,你饶了我罢!”

武松道:“你只实说,张都监如今在那里?”

后槽道:“今日和张团练、蒋门神他三个吃了一日酒。如今兀自在鸳鸯楼上吃哩。”

武松道:“这话是实么?”

后槽道:“小人说谎,就害疔疮。”

武松道:“恁地却饶你不得!”

手起一刀,把这后槽杀了。

安千诺拎着伸缩刀跳下来,看着武松一脚踢过尸首,把刀插入鞘里,在烛影下,去腰里解下施恩送来的绵衣,拿出来,脱了身上旧衣裳,安千诺忙别过脸去。

武松笑笑,把那两件新衣穿了,问:“林兄怎么了?”

安千诺说:“那个…你身材不错嘛。”

武松说:“你也是。”

安千诺尴尬了会,见武松拴缚得紧凑,把腰刀和鞘跨在腰里,把后槽一床单被包了散碎银两,入在缠袋里,却把来挂在门边。

又将两扇门立在墙边,先去吹灭了灯火。

却闪将出来,拿了朴刀,从门上一步步爬上墙来。

安千诺也随后爬墙。

此时却有些月光明亮。

武松从墙头上一跳,却跳在墙里,便先来开了角门,掇过了门扇,复翻身入来,虚掩上角门。

安千诺翻过去,把栓提了。

武松却望灯明处来,看时,正是厨房里。

只见两个丫环,正在那汤罐边埋怨说道:“伏侍了一日,兀自不肯去睡,只是要茶吃。那两个客人也不识羞耻,噇得这等醉了,也兀自不肯下楼去歇息,只说个不了。”

那两个女使,正口里喃喃讷讷地怨怅。

武松却倚了朴刀,掣出腰里那口带血刀来。

把门一推,呀地推开门,抢入来,先把一个女使髽角儿揪住,一刀杀了。

那一个却待要走,两只脚一似钉住了的,再要叫时,口里又似哑了的,端的是惊得呆了。

休道是两个丫嬛,便是说话的见了,也惊得口里半舌不展。

武松手起一刀,也杀了。

却把这两个尸首,拖放灶前,去了厨下灯火,趁着那窗外月光,一步步挨入堂里来。

安千诺又补了几刀,跟上跑。

武松原在衙里出入的人,已都认得路数。

径踅到鸳鸯楼胡梯边来,捏脚捏手,摸上楼来。

安千诺更是轻步上楼,曾经的杀手训练可不是白练的。

此时亲随的人都伏事得厌烦,远远地躲去了。

只听得那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三个说话。

武松在胡梯口听,只听得蒋门神口里称赞不了,只说:“亏了相公与小人报了冤仇,再当重重的报答恩相。”

这张都监道:“不是看我兄弟张团练面上,谁肯干这等的事!你虽费用了些钱财,却也安排得那厮好。这早晚多是在那里下手,那厮敢是死了,只教在飞云浦结果他。待那四人明早回来,便见分晓。”

张团练道:“这四个对付他一个,有甚么不了?再有几个性命,也没了。”

蒋门神道:“小人也分付徒弟来:只教就那里下手,结果了,快来回报。”

武松听了,心头那把无明业火高三千丈,冲破了青天。

安千诺拦不下,武松早已右手持刀,左手叉开五指,抢入楼中,只见三五枝画烛荧煌,一两处月光射入,楼上甚是明朗。

面前酒器,皆不曾收。

蒋门神坐在交椅上,见是武松,吃了一惊,把这心肝五脏都提在九霄云外。

蒋门神急要挣扎时,武松早落一刀,劈脸剁着,和那交椅都砍翻了。

武松便转身回过刀来,那张都监方才伸得脚动,被武松当时一刀,齐耳根连脖子砍着,扑地倒在楼板上。

两个都在挣命。

这张团练终是个武官出身,虽然酒醉,还有些气力。

见剁翻了两个,料道走不迭,便提起一把交椅抡将来。

武松早接个住,就势只一推。休说张团练酒后,便清醒白醒时也近不得武松神力,扑地望后便倒了。

武松赶入去,一刀先剁下头来。

蒋门神有力,挣得起来。

武松左脚早起,翻筋斗踢一脚,按住也割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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