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酒杯飞速,擦着他的衣领而过,只要稍稍偏了一点,就会飞至他的脸上。
强劲的力道带出呼呼的风声,可以预见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道。
周围所有人一下噤声。
一旁的小厮嘴唇艰难地蠕动了一下却还是终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从未见过族长这副样子。从未。
要这般,拿着自己的身子撒气。
周围的丫鬟纷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拿了酒,族长的身子若是真的出了些什么什么问题,她们这干下人必是首先逃不过的,可若是不去拿,眼下族长又........”
“罢了罢了,你们去拿罢。”朱小姐轻轻喟叹一声,朝丫鬟们摆了摆手。
“可是.......”小厮讶异道,不禁皱了眉头,即使对她的态度还是恭敬的。
“我会留在这儿.......守着他。”她抬眸,眼中轻轻浅浅划过了些许什么情绪。
轻轻走到房间一旁的角落里,站在一旁,缄默不语。
***
烈酒入喉,瞬间的冰凉,酣畅淋漓后,却是一波接一波的后劲,像把人重重拍在海岸上,一阵阵头晕目眩。
敖澈星眸半眯,挑了挑唇角,看着一旁被呛得泪眼朦胧的朱小姐,“朱小姐怕是没有喝过这么烈的酒罢......”说着又漫不禁心地执起一罐,仰头,一饮而尽。
谁知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却不似一般女子直接撂下酒杯,反而学着他的样子,抓起手边的一坛,更加生猛的一饮而尽。
敖澈轻呵一声,滚烫的呼吸带出美酒的香醇,声音就像轻轻拂过心间的羽毛,令人轻颤。
“朱小姐也真是爽快的女子!”他哈哈一笑,少见地对女子报以如此高的评价。
气氛微微缓和,她笑了,白希如玉的脸颊染上一抹娇俏的粉色,极其灵动,双眸因为喝了酒的关系,蒙上一层淡淡的白雾,更显黑白分明。
“族主若不嫌弃,小女愿与您对饮两三杯。”她颔首,轻声道。
敖澈没有犹豫什么,点了点头,“只怕朱小姐酩酊大醉,日后倒是坏了女儿家的名声。”
“何妨?”她轻笑一声,提起裙裾,挥手,守在门外的一排侍女纷纷换上另一批酒。
“丁零丁零——”白希的手腕上,一串紫色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
微风穿过屋子,掀起层层飞舞的白色纱幔。
后半夜的天气一反常态的安定下来。微风轻抚,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淡淡馨香,让人心旷神怡。皎洁无瑕的月光洒下一世界的静谧。
地上,酒坛或倒或落或碎,残片散落一地。
白衣女子临窗而坐,手持一把素筝,纤长的手指在上面跳跃着,断断续续发出一个个音调,清秀脱俗的侧面勾勒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与之遥遥对应的白袍男子,此时正侧卧在榻上,银面敛去全部的表情,一口一口,仰头灌下烈酒。
突然,断断续续不成曲的音符陡然一转,行云流水,突然组成一首空灵的曲子,仿佛从阻塞的高山之巅一路顺畅而下,使人觉得分外舒爽。
男人唇角微微一勾,一直定在某处的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目光中带了半分迷离半分清醒,静静看她的手指上下飞舞,被阴影遮住的面容尽是看不清的表情。
“丁玲丁玲——”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和着悠扬的曲子,奇异地组成和谐的感觉,仿佛拥有某种潜藏着的力量。
“呼啦——”不知从哪窜出一阵风,硬生生将纱幔高高扬起,向空中抛去。
“丁玲哐啷——”奇怪的力量将地上散落的大大小小酒坛也能掀起,或是向别处推去。
更加诡异的是,如此大风吹过,满屋的烛光却仍然影影绰绰,丝毫没有要熄灭的样子。
一室通亮。
空气中突然多出一种清甜的气味,就像那小孩儿家极其喜爱的酥糖,散发出浓郁的甜蜜气味。馥郁的香气让人嗅了却有一种窒息到眩晕的感觉。
敖澈的胸口突然像被重石紧紧压住,呼吸凝脂着,极不顺畅,耳畔本该是清雅脱俗的古曲却一下又变得极其尖锐,尖锐的音符仿佛要撕裂听者的耳膜,空气中好似掀起一波无形的攻击气流,四面八方齐齐向敖澈汇聚而来。
他的面色一下沉了下来,虽然如此脸上的表情还未有多大改变,只是眸子里的墨色越发深沉。
他轻巧地一跃而起,脚尖轻踩在矮桌的边缘,身形笔直,衣袍微摆。
淡淡的月光洒在他的面具上,黑发上,更添一丝冷寂。
不染纤尘的衣摆划出一丝与夜色不相符的明亮,与对面那个遥遥对坐,仍在自顾自弹着古筝的女子有微妙的呼应。
空气中,涌动的尽是无法揣测的狠戾之气。
敖澈眯眼看着那抹微微有些模糊的白影,脑中也在飞快地旋转着,在思考着什么。
也不过眨眼的一瞬 ,杀气已然随着乐曲的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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