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赫沁一整天都跟在孔良身后,片刻也不愿离开。
这搞的边军大将周狄很是尴尬,这个有些木讷的将军和孔良议事,看着这个少女就在一边各种亲昵孔良,很是不自在。孔良也没有办法,他是真喜欢这个古月族的女子,宠溺而无法责备她。
周狄沉住气,尽量忽略叶赫沁过分的举止,继续朝孔良问道:“这么说,我得在开春之后故意败给颜丸赤了?”
“将军不愿意?”
“我可是没打过败仗的,倒不是在意胜率什么的,就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败得真实……”
“听令弟周廉说,小时候,你们几兄弟打架,你为了不伤到他们,总能有办法显得自己打不过他们。”孔良笑笑,“相信战场上,将军有这个能力的。”
“说起来,我家人还好么?”周狄抑制着自己的感情,问得时候刻意装得很平静。
“你妹妹那件事情后,你家人情绪都不太好。”孔良说着,让叶赫沁坐好,不要靠着自己,让她学着礼节,然后劝周狄说,“说实话,将军,还是该给他们写写信,他们还是非常在意你的平安的。”
周狄摆摆手,说:“没时间。”
叶赫沁看出了气氛尴尬,习惯性地又靠着孔良,疑惑地问道:“周将军的妹妹怎么了?”
孔良本不想当着周狄面讲,周狄倒是洒脱,抢着说了:“我妹妹有福啊,被修道者抢去做徒弟了。”
“将军不在意?”孔良有些惊讶。
“我这妹妹,本就命寿不长,得亏了这修道者无名,对一个天生夭折还能奇迹般活过来的孩子,她肯定有属于她的路要走。”
孔良点点头:“将军之豁达,罕见。”
“不说这个了,还是议正事吧,你得教教我之后怎么样败给颜丸赤。”
“这个得看古月族南下的情况而定,咱们还是积极备战为先。”
几乎同时,在天心城中,公子苏领着拖着病体的蒙阴和公子异处理着各地清查军队的事务;公子志会同李辛等将领奔波各地,巡查着驻地军营;秦宋和秦战会同御史台周釉等人处理着韩斐余党的事情。整个帝国紧张而忙碌,努力在恢复平静。
快马进京,是孔良策反颜丸赤的消息到了。帝正和公子苏满意着事情的进展,同意了孔良和周狄的下一步计划,而秦战也早早写好了两封信,封缄盖章,嘱咐回信的人把信先后交给周狄和孔良。
信到的时候,孔良还在和周狄商议着军队驻扎的问题,以便灵活应对古月族南下,孔良和周狄都认为即使给颜丸赤机会,也不能牺牲百姓,最好能痛击一下古月族。
拿到信,周狄有些惊诧,秦战可是从来没给自己送过信。“这秦战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么?”周狄拆开给自己的信封,一看,大惊失色。
“怎么了?”
“韩……韩斐大人竟然是苏禾幕后之人!并且他还在各地军队中安插了自己的人!”
“这?”孔良失色,“那韩斐大人呢?”
“服毒自尽了。”
孔良有些恍惚,半天才镇静下来,思路也很快活络了,他明白过来,问道:“那秦战是要你清查部队么?”
“没错,要我不漏声色,可信中又不写明白。”周狄疑惑道,“这么大事怎么才能不漏声色地查?”
孔良笑笑,看了看秦战的信,说:“他定是知道我在你这里,所以要我教你。其实很简单,看着信中所言,韩斐既死,那军中他的人也不敢妄动,毕竟力量太分散,又难以合力,所以将军只消选个战后的时机重组一下人马就可以了,到时候还敢有异动的人不是自投罗网么?”
“好办法。”周狄愣了愣,看着桌上的信,道,“你和秦战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叶赫沁在一边听了不高兴:“谁?谁和你心有灵犀?”
“哈哈哈哈。”两人大笑。
“你这女子,吃醋本领很厉害啊。”
“吃醋?”叶赫沁呆了,“吃醋干嘛?”
周狄笑笑,说:“孔良先生,看来你以后得好好教教你这妻子中原文化了。”
“她不是我妻子。”孔良不假思索就回了句。结果叶赫沁不高兴,上来就抱着孔良的手臂说道:“我是,我是!”
正聊着,信使又进来了,把第二封信交给孔良,道:“秦公子吩咐先给周将军信,之后再给孔先生信。”说完,那个送信人退下了。
孔良好奇地拆开了秦战给自己的信:孔良兄如晤,闻离间之计已成,幸甚。然,颜丸赤狼子野心,饲虎之忧不可不察,望兄细思之。
“说什么?”周狄问。
“秦战不放心这个颜丸赤。”孔良把信摊到桌子上,说道,“他担心这个颜丸赤真拿下北境之后,不会乖乖听话。”
周狄心里的不安被秦战的信点破了,赞同地说道:“这么一说,我也担忧。”
“忧在未来,”孔良说道,“现在爻林即将变法,我们能做的是稳住北境,一旦生乱,爻林垮了,北境的边防就会很困难。至于未来,放心吧,就算颜丸赤真的是只老虎,我们又岂是吃素的?况且,不是猛虎,怎配得我影臻帝国饲养?”
“先生豪言壮志啊。”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陛下说的!”孔良神秘地一笑,“我临行前,陛下秘密召见过我,问我此计的风险,我详说之后,陛下大笑地说道,‘不是猛虎,岂配寡人饲养?’,所以真正的英雄乃是陛下。”
“原来如此,”周狄听了很是振奋,“那先生就在这里助我完成清查部队和安定北境的事情吧。”
孔良很是自得,说:“我料开春之后,敌人就会按惯例骚扰北境,到时候,便是我们行动之际。”
“明白!”
乌斯河上的冰都化完了,流水声在北境响起,这是古月族南下进攻的号角。每年的这个时候,古月族七大部落就会联合其他小部落商议南下劫掠的事情。
乌斯河中游,罗觉氏的地盘,就是聚兵的地方。罗觉氏的首领罗觉骨雄壮异常,当他走近大帐的时候,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了。
一边有个矮小的老汉在桌后埋着头,不敢看罗觉骨。
“哟,这不是沙天驼皓嘛?”罗觉骨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的亲家啊!”老驼主皓连忙致歉,声音都有些颤抖:“大王折煞老夫了。小女不知轻重,擅自逃婚,实在是对不住大王和王子!”
一边叶赫氏首领叶赫狼山忙上前帮着说话道:“大王你就别怪老驼主了,虽然他的女儿逃婚,可有人看见那小女子冰天雪地里落进了乌斯河里,没再浮出水面过……唉,老哥哥也是可怜人。”
罗觉骨自然知道这些事情,他不在乎,可既然有人出来说话了,还得给人点面子,便假装不知地说道:“还有这等事情啊?唉,算了算了,既然斯人已逝,那本王也不再苛责老驼主了。我们议事吧。”
这种冷漠是罗觉骨给旁人最多的感觉。
老驼主低着头坐在座位上,松了口气,他心里明白,沙天驼族此次彻底得罪了罗觉族,要不是自己的女儿沉河,这事情恐怕难以收尾,这位苍老的首领竟然在此刻对自己小女儿的死去感到了一丝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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