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上舟听了就有点脸红,弗兰克的腔调真的很像絮絮的情话,有点深情款款的气味。
她定了定神,说:“走吧,我们去看看那条船!”
两人一路向北,走过白色的廊子,走过绿色的树墙,走过相互搀扶的老人和不断摔倒的练习轮滑的孩子……
弗兰克感叹:“能闲下来真好!”
姜上舟笑笑,深有同感。她问:“这两天怎么安排的?”
弗兰克说:“先和老母亲去了一天地坛公园,在那里她跳舞唱歌,我给她拍照,然后带她去吃她喜欢的东西。第二天陪她去逛街,她试新衣服,我给她拍照,再帮她发朋友圈。然后,我们又去吃她喜欢的东西……”
姜上舟笑,问:“她都喜欢吃什么?”
弗兰克说:“都是小时候吃的那些不值钱却念念不忘的,……人到了这把年纪,就常常回忆过去,…….其实是珍惜岁月的一种表现吧!”
……
一说起岁月,便生出许多惆怅来,四十多岁的感受自是与十七八岁不同。看着远处的波光,姜上舟感慨地说:“这运河上千年了却仍然年青……”
弗兰克说:“也许承载了太多东西,便不觉疼痛……,其实我母亲她现在每天都安详喜悦,跳一会舞,练练书法,有时候在朋友圈发个小菜的图片,不觉一天就过去了……”
姜上舟扭头看看他,虽然他说老母亲“安详喜悦”,但还是有掩不住的怜惜。
一个男人对家人的怜惜,平淡中自有力量!
手机音乐响起,是《茉莉花》。
弗兰克歉然一笑,说:“我接个电话。”
接着他就轻快地叫了一声:“啾啾。”然后就是安静地倾听。再接下来就是国语改法语,但同样是宠爱的语气。
等他放下电话,看到姜上舟脸上的好奇,他笑着说:“刚刚那个是啾啾,我女儿,是小女儿,她喜欢告状。大女儿叫咚咚,她不喜欢告状,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但她现在长大了嘛,也不怎么动手了。她小时候我们没少跟她吃官司,老外不像我们中国人好说话,动不动就要叫警察……”
“她们现在……”,姜上舟迟疑地问。
弗兰克摇摇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她们现在跟着我前妻……”说到这里他眼神望向远处玩耍的孩子们,似乎是提了一口气,才接着说:“……我母亲这里,实在不能没有人。前年,我大哥也去世了。接母亲去魁北克住了一段,那里是法语区,母亲会的那点英语几乎派不上用场,人孤独得难受,……她说,站在晾台上看下面淅淅沥沥的雨,就觉得心里也有一场大雨酝酿着,在云层之中……,我就想,还是回来吧,她爱bj的热闹,那就陪她热闹,毕竟这里有她全部的故事……”
“哦——”姜上舟有点意外。她同情地说“选择总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弗兰克摇头,说:“也没有太难。对我,哪里都是挣钱养家,我其实也喜欢国内的生活。我只是离开了孩子,到了假期,或者她们过来,或者我过去。……孩子她妈么,入了天主教,教会里有她喜欢的人……”
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话题沉重,抱歉地笑笑说:“光说我自己了,不好!活动的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姜上舟仰头轻笑:“我都有时间跟你聊天,你说,还没准备妥吗?”
弗兰克也笑,说:“毕竟是大型的活动,你也不见得有经验……”
姜上舟说:“确实没经验,不过呢,都准备到这般地步了,应该也差不多,要尽善尽美是不可能的,我也不强求!”
“你了不起!”弗兰克由衷地夸了一句。
姜上舟自谦地摇摇头说:“不过是尽自己所能做些事情!”
“我带十个志愿者过去,够吗?”弗兰克问。
“够!就是签到、发资料,带一下座位,不会让他们做难的事情。”
“那就好!”
此时,已经看见大船了。两人倚在护栏上看河景、观大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各自在船上度过的日子。
姜上舟说起一次采访经历:“那次,渔民用一个洗脸盆样的大锅给我们煮了一锅螃蟹,天哪,真是鲜啊!我们两个都淋了雨,看到那红乎乎的螃蟹都受不了了,只嫌它壳多肉少吃得不带劲……”
弗兰克说:“我和朋友也去钓过螃蟹。那时还是在温哥华,朋友是新移民嘛,总是存着侥幸心理。我说尺寸不够,你赶紧把它扔海里,要不,一会儿海警就来检查。他说哪会那么巧呢,结果,海警说来就来,朋友慌得差点栽到海里……”
姜上舟咯咯地笑,她觉得跟弗兰克聊天特别好玩,他脸上总有些孩子般的表情,让人不觉得就轻松了。
两人正聊到酣畅之处,弗兰克电话响了。一接起来,他脸色就变了。连声说:“好,我立刻过去!”
“怎么了?”姜上舟问。
“孩子们进派出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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