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佰突然悲伤起来：“蚩尤大首领，和轩辕打了许久，我深深的感觉到。拼实力，就是他们输，用智谋，就是我们输。虽然他们输的多赢的少，我们赢的多输的少，但他们输的是两条腿跑路，我们输的是生命。”

“这是为什么？”

“我们与人战斗，习惯于古来战法，或者说叫没有战法，刀对刀枪对枪死打硬拼。而轩辕氏打的是谋略，火攻，水攻，石攻，设伏，抢险，随手拟来，皆是利器，每一战必置人于死地。这么说吧，他随手挖一个坑，那个坑里就一定死一个我们的人。”

“你这一说我才感觉到，轩辕的打法的确和人不一样。”

“我自以为已经能够在战争中使用了智谋，殊不知，轩辕氏独创兵法，古今第一人也。这个仗再打下去，我有点胆战心惊，不知道哪一刻就会死于他的阴谋诡计。”

关于中国的兵法起于何时何地何人，史学家众说纷纭，共同的观点认为炎黄战涿鹿，使用了兵法。东汉班固在《汉书?艺文志》收录《神农兵法》一篇，《黄帝》十六篇，《风后》十三篇，《力牧》十五篇，都说的是兵法。现代学者陆达节《现代兵书目录?自序》：“中土兵学，肇自炎黄。”但也有研究军事理论的学者持否定意见，认为当时没有兵法，依据是没有文字传播，形不成兵书。对此，杨建敏在《从风后八阵图论中国兵法的起源》中，为了证明黄帝时代有文字，可以传播兵法，上溯至距今9000年前后的陶文和刻画符号，包括贾湖遗址的陶文。认定文字到了黄帝时代已经有了较大的发展和应用，以证明炎黄时代的兵法有文字流传。

《考古中国》考据，黄帝时代有兵法。在涿鹿之战中，九黎人拥有强大的先进武器，又人多势众，如果不使用兵法，从理论上说，炎黄联军不能取得胜利。其次，所谓兵法就是计谋，不单靠的是文字，还有一代又一代的战争实践传承。比如之后的颛顼与共工争帝之战，双方都在研究涿鹿之战和阪泉之战的战法战例，由此也可以反证出，当时是使用了兵法的。

此刻的蚩尤，心里也感觉到轩辕的战法奇特，变幻莫测。尽管如此，他依然雄心：“不要悲观失望，胜败兵家之常。”

风佰没有那样乐观：“你知道少昊清在哪里？”

“不是病了吗？”

“他是病了，但在生病之前，看到轩辕氏养六畜种五谷，他崇拜那样的生活。不想打仗，就投靠了对方。”

蚩尤沉默了一会，说：“我知道，他那是受了一个叫仓颉的人蛊惑。等到消灭了轩辕氏，一定用最严厉的族规处罚这个家伙，活埋都不行，扒了他的皮。”

额力古看没人追来，带了兔氏族，不知道从哪里跑回头。他本来就是一个胆小的人，此刻更加惊惶：“大首领，不要说消灭轩辕，不被他消灭就不错的了。九个首领除了少昊清，已经死了五个，底下是不是就轮到我死了？”

又是这样的丧气话，蚩尤大怒：“兔首领，你一贯胆小怕事，我原谅。以后谁敢再动摇人心，我就砍了谁。”

额力古就不敢吱声。

他的话实际上也是说给风佰听的，风佰听懂了，勉强打起精神：“既然如此，我也就舍命陪君子。这个地方有许多谷，先住下来，以逸待劳，堵住轩辕的回头路。”

蚩尤同意了：“也好，除非他们跑到东海去喂鱼。”

这个地方就是龙泽，这里有许多的谷。

发现对方没有追来，轩辕也叫不走，两家隔着谷地遥遥相望。有穷害怕：“一直被他们追着，好容易人家不追了，怎么还在这里等挨打？快跑吧！”

轩辕说：“从今以后，被人追着打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没有人相信，有穷就是第一个：“可能吗？我说，不被牛魔头打死就不错了。”

风后也说：“虽然九黎氏伤亡很大，但金兵器以一当十，凭我们的力量，很难一时消灭他们。”

轩辕说：“有穷首领，你说蚩尤氏是一群妖魔鬼怪吧？告诉你，擒魔的人马上就来。”

就在这时，女魃氏来了。

女魃带的人不多，只有一队女兵，都骑着马。还有一个男人就是大古丁，他告诉说，是自己请求参战的：“我一直没有为氏族做过好事，那一次感谢轩辕不杀，也要报报恩。”

大鸿去时骑的是孱马，回来时马背上有一个皮件坐垫。人问是什么，大鸿说：“跟她们学的，这叫马鞍。有了它，骑马稳稳当当，不会掉下来。”

有扈好久没看到女人了，这时眼睛就发亮：“女人！靠女人能打败蚩尤，还都是漂亮女人？”

女人们就笑：“怎么样，来，咱们比试比试？”

他在涿鹿吃过豹氏族女人的亏，不敢，就挨挨擦擦围着她们。看到这些人用的兵器是竹弩：“怪不得呢，这是蓝田氏杀死瑶姬的弩箭，厉害。”自己曾经被这种兵器伤过，所以，一路上不敢对这些女人动手动脚。

杞葛说：“这个好色的有扈，也有怕女人的时候。”

正是秋雨连绵的季节，联兵的衣裳都被淋湿了。女魃氏穿的是轩辕见过的藤条编织的甲，从头到脚都遮盖了起来，连脸都盖了。和九黎人对阵，金兵器砍在身上，头上，脸上，藤衣甲不破。金箭射上去，滑溜一下就飞走了，近乎刀箭无伤。而她们的弩箭，却使九黎人吃尽了苦头。且女人们射技好，只要在距离之内，每一箭都射准人的脸，对方的皮衣能够包裹全身，但脸总是露在外面的。九黎人害怕了，不敢打，就逃跑，联军开始反攻。

九黎人长年累月置身于战争中，跋山涉水习以为常，逃跑的速度快。但是，女魃氏来了以后，人跑不过马。风佰叫：“涉水过河，马不敢下水。”人像鱼一样，在水面上一冲而过，还回头笑话女人们：“来呀，淹死你们。”

大鸿问女魃：“你们爬山如履平地，涉水不行，让我们来。”女魃一笑，脱下身上的藤甲衣，放在水面上，人爬上去像坐船一般，轻轻松松地渡了过去。晚上，女魃人拿出釜来煮饭，把藤甲里面的衣裳脱下来烘烤。一个女人的藤甲碰上了火，突然烧起来，几个人嘻嘻哈哈的浇了她一身水，才拍灭。

大古丁本来就是一个不地道的人，想在族人面前表现一下，能再同意他回家。他没有弓弩，也没有藤甲，拿了一把石头刀，仗势女兵的威武一路冲锋陷阵。迎面碰上额力古，两个人就打了起来，他不晓得九黎人金器的厉害，一出手就被砍了几刀。大声的喊叫：“女啊女，魃大首领，快来救，救，救救命。”不知什么原因，女魃没有来救他。他偏过头来喊人的一刹那间，额力古一刀砍来，躲闪不及被砍去了一只耳朵。吓得连滚带爬，跑了。

有扈看了发笑：“你再砍掉一只，就跟我一样了，像个冬瓜。”大古丁一边捂着耳朵，一边骂骂叽叽，恨死了女魃。

女魃氏的加入，蚩尤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问风佰怎么办？风佰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只有回去了。路途那么遥远，这一群女人不会一直跟了来，到那时再召集留守氏族，报仇不迟。”蚩尤同意，带领大家循着原路返回，就在这时，一直尾随在他们后面的方相氏来了。

葛天说：“九黎氏已经是强弩之末，该我们出手的时候了。否则，以后不好说话。”也就一路喊杀着，做出一副战斗的姿态打了过来。这样，就把九黎氏的回头路堵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大鸿去问：“你们来干什么？”

葛天隐瞒了被九黎氏攻杀的事：“我们不是不联合，而是采用分兵之策，前后夹攻。我们也战死了许多人，不信你看，这一个个的都伤痕累累。”

小伊耆不相信，对轩辕说：“我说，方相氏就是蚩尤的帮凶。杀了蚩尤，干脆连他们一块消灭了算。”

轩辕氏的态度，葛天看出来了。他对方相说：“蚩尤已经在劫难逃，回天乏术。轩辕氏战胜，人气两旺，我们更奈何不了。不仅夺不回涿鹿，弄不好，还会趁机灭了我们。”

方相说：“轩辕这个人诡计多端，真的说不好。他一家我们都对付不了，何况有三家。”

“女魃氏不可怕，千里迢迢不会跟到涿鹿来。如能跟神农氏联合，就好办。”

方弼说：“他们两家是联盟。”

“只有长久的利益，没有长久的联盟。要知道，神农氏目前也没有居住地，联合他们可以打败轩辕。到那时，阪泉是他们的，涿鹿是我们的。”

“好主意，这叫各取所需，利人利己。”

方相就按照葛天的主意，尊奉炎帝：“神农氏采药尝草天下闻名，我方相氏一直崇拜。所以一路杀来，保护炎帝大人。”

炎帝一时还不知道葛天的心思，但有人奉尊他，还是很高兴：“想不到你们也知道我。”

把自己部落几个首领，一一向方相介绍。方相说：“我们愿意在你的领导下，消灭蚩尤。”

这话已经表露得很明白了，就是愿意成为神农氏的盟下，不管怎么说，这显然是一件好事。炎帝想到了有虞曾经拒绝联盟的事，正要说什么，风后过来岔开了话题：“方相首领，快去堵好自己的位置，不要让蚩尤从你们那儿跑了。”

炎帝感觉到风后似乎在刻意掩饰着什么，方相离开后，就问他：“你想干什么？”

风后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这是一个我们可以利用的同盟军，但是，应当秘密的事，过早的张扬，就会祸害自身。”

“你好像早就有所考虑？”

“是的。从水淹蚩尤寨开始，我就知道九黎人一定会被打败，就不是女魃来，也会被我们消灭。那一次，我不让有扈去打方相，为什么？轩辕一直提倡以大局为重，打方相是不应该的行为，但他当时一声不吭。那是他用计，他也知道九黎氏长不了，想叫我们两家结仇，他坐收渔利。要知道，战后的利益分配，我们用得上方相氏。”

炎帝点头道：“好你个风后，未雨绸缪，智在人先。”

而这边轩辕氏的阵地上，看到方相几次往返神农氏，有乔说：“这个家伙什么意思，一定不怀好意。”

轩辕一笑：“你还看不出，他是来拉同盟军的。”

有乔等三个首领还没能领悟，问：“什么意思？”

“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蚩尤几次组织突围，虽然利器可以无坚不摧，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形成了阻击点。蚩尤向哪个方向冲，哪个方向就前堵后截，顾得了前顾不了后，前后左右不断有人被杀死，人数越来越少。一个头上顶着羊角的首领，身上中了几枪，爬到蚩尤面前：“大首领，我们投降吧。要不，所有人都会被杀死，九黎氏会亡族灭种的。”

蚩尤冷笑一声：“羊首领，我九黎氏从没有人说过投降的话，你是第一个。我说过，谁说这样的话，他就必须死。”一斧下去，头上有羊角的脑袋，滚出好远。

他怒气未消，对风佰说：“狼首领，看来我们是跑不出去了。”

风佰已经灰心丧气：“我也无能为力。”

“我不甘心失败，要和轩辕拼一回，不是他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他。这样，或者能绝处逢生，反败为胜。”

“你是想和他地单打独斗？这也叫孤注一掷吧，但愿以你的神力，能够扭转战局。”

蚩尤就按住阵脚，让自己的人摆好队形：“不要垂头丧气，就是死，也要死出个人样来。”

向对方喊话：“轩辕氏，你出来。”

轩辕出来了，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他说：“我们交战多次，各有胜负，想不到竟败给了女人的竹木弩箭。我不服！有本事咱俩比射一回，三箭定输赢。”

“你敢和我比射？”

“为什么不敢？我蚩尤可是天下第一神射。”

轩辕一笑，正要说什么，这时天上飞过一群秋雁，其中一只似乎是掉队的，落在后面。他叫大鸿拿来一张弓，大鸿顺手递上一支箭，轩辕没有接箭，只把弓抬起。

“让你知道什么叫神射。”

举起没有搭箭的空弓，向着雁群猛扣弓弦，似乎听得一声凌厉的鸣镝，一只孤雁倒栽下来。这一空弓射雁，不要说是蚩尤，就是在场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战国策?楚策四》记载了一位叫更羸的射手，对魏王说：“臣为君引弓，虚发而下鸟。”就像轩辕这样，空弓射下一只雁。还留下两个成语，一个叫引而不发，一个叫惊弓之鸟。之所以没有箭也能射落天上的大雁，是因为射者凭着自己的听力，知道这一只雁已经受到了箭伤。惊魂未定之下恐惧弓弦的声音，一旦听到了弦声猛然要振翅高飞，旧伤迸裂就跌落下来。

《考古中国》认为，这是作者引用了轩辕战蚩尤故事。

蚩尤有点害怕，但当着众人之面，又不好改口。就先发制人，想争得先机：“你这是魔法，你一直就用魔法打败的我，我不怕，咱们还来比射。原来说一人三箭，没有说谁先射，现在说，你需让我先射三箭。”

轩辕不屑道：“蚩尤，你本是一条汉子，有勇力，也有创造。但你逞一己之勇，恃金器之利，杀人太多，导致天下不宁，必须死。看你死到临头了，我就让你先射三箭。”

蚩尤以为得计，凭自己的射技，不要说是三箭，一箭就能射死对方。得意道：“好啊，真个痛快。”他踌躇满志，志在必得，立定了身，张弓拉弦。看准了轩辕的脑袋，用尽平生力气，大叫一声：“开弓没有回头箭，轩辕看箭。”

听得一声呼啸，箭到眼前，见轩辕轻轻伸手将来箭绰住。嘲笑道：“就你这箭法也能射人？再来，再来。”

蚩尤有点迷糊：“我的箭，箭速如风，力道能穿石，可是百发百中。如何轻轻一抓就拿在了手中，莫非你真的有魔法？”又抓起一支尽力射来，轩辕把头一偏，躲过去了。

“躲闪的不是好汉，你怎么躲？”

“我在试试你所说的箭风，原来不是那么一回事嘛。还有一箭，你好好的射来，看我躲还不躲。”

“好说！只要你不躲，包管射着。”蚩尤取第三支箭按在弦上，口中大叫一声：“着了！”见轩辕立定身，一动不动，既不躲也不藏，看准箭来，张口把金镞含在嘴里。

全场一片欢呼。

轩辕说：“蚩尤，你的三箭完了，敢不敢让我射？如果敢让我射，你的死期就到了。”

蚩尤虽然胆怯，但不好反悔，也大言道：“你射，你射，三箭以后还该我来。”

“要是三箭才射倒了你，那我就不是轩辕氏了。我只需一箭，便叫你箭到人亡。”

“莫说大话，看你射来。”

轩辕张弓搭箭，叫一声：“蚩尤看箭。”轻轻地一拉弦，箭并没有放出去。

蚩尤心里想着，轩辕一箭之后，就喝住他不许再射下一箭。听得弓弦响，以为箭来，把头向左一偏，正要喝止。轩辕说：“箭还我手中不曾上弓，你说过躲闪的不是好汉，怎么躲？”

原来轩辕没射。蚩尤放心了：“你刚才空弓射雁，现在又假射，原来都是巫术，吓不了我。不躲不躲，你再来。”

“你可得看好，箭真的来了。”

轩辕又一拉弓，听得空弦虚响，蚩尤下意识地把头向右一偏。趁他一闪的瞬间，轩辕接手把箭射出。这一动作因为不需要拿箭，换箭，装箭，发射的速度就快。蚩尤刹那间反应不过来，躲闪不及，那箭直贯其脑，一头栽倒在地。

轩辕走过去砍下了他的脑袋，高高的举起。

群龙无首，九黎氏剩余的人全被联军消灭。额力古看蚩尤被杀，拎起两条腿飞快的跑了，小伊耆说：“那个兔首领，跑的真像一只兔子。轩辕，你送他一箭。”

“一只兔子成不了大气候，荒野无人，饿也饿死了他。”没有向额力古射击，把弓扔在了地上。

看着蚩尤中箭，风佰一声长叹：“兵行诡道，我不如轩辕。反给世人留下一句笑话，叫风佰用兵，墨守成规。哎，醒悟也迟了！”于是拔刀自刎。

这时候，天上云开雨散，红日照耀。

这就是《山海经?大荒北经》载：“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遂杀蚩尤。”传说，涿鹿大战历时三年时间，打了五十二战。战场北至桑干河畔，南到灵山脚下，西向蔚县交界，东至北京幽州，炎黄二帝终于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考古中国》考据，此战经历的时间没有那么长，也没有那么多的战次，从春初到深秋，基本上不到一年。至于历战地域确实很大，是因为当时双方都不存在专门的后勤保障，和迁徙一样需要随地取食。

涿鹿故城在今河北省张家口市涿鹿县南。《庄子?盗跖》：“然而黄帝不能致德，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流血百里。”北大王北辰教授在涿鹿县矾山镇龙王塘村，考察发现蚩尤泉，蚩尤庙，蚩尤坟，甚至还发现一块蚩尤碑。

认定蚩尤就是死于这里，这里又叫塔寺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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