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说：“远处有房屋，这些人不是迁徙者。他们想强行保护自己的领地，看样子我们走不过去了。”

小伊耆还是那句话：“打就打，谁怕谁！”

“你们不动，让我前去看看。”

有乔肯定的说：“你还想谈判？这里不是牛河梁，一个招呼不打就动手，这些人可能不好说话。”

“察其言，观其行，再决对策。”

看轩辕走了过去，对方一个人举着石刀，大叫一声：“不要来。这是我方相氏的领地范围，任何人不许进入。”

这个男人长得很丑，身材不高，但胖得不成体形。尤其相貌古怪，孤拐脸，两个鼻孔朝上翻，眉毛盖住眼睛。轩辕把双手举得高高，表示自己手中没有武器，这个动作，在后世的战争中叫“投降”。对方虽然放下了刀，但还是不理睬这一套，不准他朝前走。吼着：“不许走了，再走，我就砍死你。”

旁边一个男人走过来，道：“方相首领，人家一个人，空着两手，一定不是来打斗的，你砍他干什么？”问轩辕：“你们是什么人，是走路的吗？”

轩辕说：“我是来找你们首领的。”

这人自我介绍：“我是有易氏的首领。”

轩辕就和有易说话，告诉了部落迁徙的事。问：“有易首领，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有易说：“到处都是一样的干旱，我们也是迁徙来这里不久，这个地方还没有名字。”

“你说一路都是这样的干旱？”

“是的。”

轩辕就告诉有易：“我们也想居住在这个地方，愿意和你们结盟。刚来这里就捉了几头鹿，是一个吉祥的象征，此地既然没有名字，就叫捉鹿吧。鹿都送给你们，以示友好。”

以后这个地方叫涿鹿，是捉鹿的偕音。

有易说：“人为了抢谷地，几乎见面就杀，你想不动刀兵，同享领土，有意思。这是我们部落方相氏大首领，和不和你们结盟，他说了算。”

方相一口拒绝：“这里是我们最先发现的，就是我们的领地，不要你们。快走快走，这条路都不许通过，走别的地方去。”

看方相不好说话，轩辕知道谈判是不会成功的，就换了一个话题：“我们一路走来，渴得不行。看到山南有水，借点喝喝，行吗？”他已经上山看过了这里的地势，一时间没有想好对付的办法，想用缓兵之计，以喝水为借口占据河东。对方不打最好，如果打起来，有河流分隔不会被动。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因为谷是有限的，而水是无限的。方相不知道该不该同意：“就是来借水的？”

“是啊。”

他正犹豫着，来了一个瘦老头。这人瘦骨嶙峋，一副足智多谋的样子，一说话就摸胡须。他说：“不行。你知道他们喝了水以后，会不会赖着不走？”

方相被提醒了：“对，水也不借，水也是我们的。”

一计不成，轩辕想试一试对方的实力，就故作愤怒：“我们想住，早就住下来了，还要跟你们打招呼。和你说一声是尊重，难道天下的水土，都是你们家的？”

这一计立竿见影，方相见他发怒，从身上掏出一个牛角，两端相通，套在嘴巴上呜呜地一吹。原来是号角，听到声音，屋子里田野里涌出一批一批的男人，都手执兵器向这里跑来。又有一个汉子，模样和方相差不多，但身躯高大，他到这里什么也不说，标枪直接向轩辕胸口刺去。有易伸手托住：“方弼首领，人家就是来借点水喝，动刀动枪干什么？”

叫方弼的人比方相更蛮横：“水，我们留着自己喝呢。快滚蛋，否则我就杀了你。”

这一边的其他人这时候在后面看，心里着急，夸父几次持枪要打上去，应龙一帮也跃跃欲试。嫘祖阻止道：“轩辕说了不许我们前去，自有他的道理，你们去了反而会坏了他的计划，等等看。”年轻人急得抓耳挠腮，正在这时轩辕过来了。

夸父说：“有扈说过，宁愿主动杀人也不要被人杀，这话还是有道理的。有一句话叫先礼后兵，我说，干脆打过去。”

有乔也说：“不是为了谷，就是为了水，也有必要拼一回。”

小伊耆已经迫不及待了：“打，打。”

轩辕说：“我刚才把他们的人调出来，看上去比我们多。我们一路疲劳体力不支，他们以逸待劳又有准备，这个仗不好打。非不得已，我不愿使我们自己有一个死伤。”

褒说：“那就走吧，到别的地方去。宁愿跟讲道理的人打一架，不跟糊涂人说一句话，这一帮人都是些糊涂虫。”

嫘祖也劝轩辕：“走吧，他们人多，会杀了我们的。”

“为什么要走？有易说到处都是一样的干旱，而这里有山有水，还有大片的谷地，良土郁郁，是最理想的居住地。”

夸父突然想起：“我们可以绕回去，走山的那一边占领河东地。他住他的，我们住我们的。”

“那样还会有战争。”

“那是。不过，我们只要在这里居住，方相氏一定会来打的。打又不打走又不走，你要怎么的？”

夸父在和轩辕说话的时候，几只狗围着他汪汪乱叫。轩辕灵机一动，冷笑一声：“自轩辕立氏，天下还没有住不了的地方。我不喜欢杀人略地，倒要让方相氏看一看，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你想怎么做？”

“你们听我的。”

原来他这时已经想好了主意，按照他的部署，大家开始行动。首先是夸父，带着他的一群狗走在最前面，狗仗人势，张牙舞爪汪汪乱叫，一路扑上前去。方相的人喊着：“狼来了，狼来了。”纷纷乱跑。随后，由远而近一阵咚咚声响，应龙他们排着队整齐走过，手中挥舞着响鼓，节奏铿锵威武雄壮。对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武器，个个惊慌失措，方相手中的刀拿不住：“这匡匡咚咚的，是个什么武器呀，几乎震聋了我的耳朵。”

被狗吓跑的人，这时又回来了。有的竟然合着鼓声手舞足蹈，轩辕氏看了忍俊不禁。

又来了几匹高头大马，旁若无人，昂首阔步。其中一匹大黄马从方弼面前经过时，还扬起脑袋仰天长啸，方弼认不得，吓了一个跟斗：“什么怪兽，它吃人吗？”

看人都目瞪口呆束手无策，方相问瘦老头：“葛天氏，你是我们部落中最有智慧的，你说，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叫葛天的，也是这个部落的一个氏族首领。他摸着自己的胡须，很有把握的说：“不要惹他们了，这些都是魔法和巫术呀。”

方弼还坐在地上：“我已经吓得起不来了。”

有易也惊惶张胆：“兽从来都是与人相互为敌的，怎么竟然和人一伙，还是怪兽？太可怕了！”

无可奈何的让出了路。

轩辕氏的男人身上背着弓，袋中藏着箭，刀不出鞘，倒拖长枪。一副不屑一顾的架势，昂首阔步径直从他们面前经过，无视这些拿着刀枪人的存在。夸父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方相就是一匹狼，那一群被我们吓死了的狼。”

轩辕带大家拐过山前向东走，前面就看到了那条山泉河。清亮的泉流，滔滔滚滚，一路大汗淋漓的人们，到了这里都放下手中的物品尽情地喝，男人们则扑到水流中享受着。那么长时间的迁徙路，找一点一滴水都不容易，而这里却川流不息，实在让人精神振奋。石壁上，探出一块岩雕，看上去真的像龙的头，嘴巴里吐出涓涓清泉。隶首匍匐在地祈祷，大家很快活：“怪不得轩辕要居住在这里，有水，就有生命。”

女人们嘻嘻哈哈的，把头脸附着清亮的水照看，有的说自己的脸上脏得像猴屁股，有的说自己的头发乱得像山喜鹊的窝。她们还不敢脱衣服下水，有一个人趟着水过河：“哎呀呀，湿了我的衣裳。”另一个嬉戏她：“你不敢脱衣裳吗，就那两个大**，有什么怕人看的。”还有人说：“我从山石上爬过去。”

一个少女叫道：“哎呀，应龙呢？”

有人说：“我刚刚还看见他的。”

有人说：“会不会被方相氏逮去了？”

正要分头去寻找，应龙从水里冒出头来：“我在这儿哪。”原来他一口气憋在水里。大家心情好，都感到有趣，应龙说：“我喜欢水，就为了这一溪水，住在这里也值。”

轩辕没有下河，他也俯下身去喝了一点水，抬起头来畅意的舒了一口气。对于自己决定迁徙，一路上没有伤亡，还找到了大量的水源，放下一颗心。看到大家在水中嬉戏，只有一个人没有下水，而是剑拔弩张面朝着西方。就问：“大鸿，你怎么不下去洗一洗？”

大鸿头也不回，回答他：“不行。方相氏少见多怪，刚才是被你的计谋吓住了，还没醒过来。他们是不会甘心的，恐怕永远不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必须监视着点，以防不测。”

轩辕对他这种警惕性很欣赏：“一个人，一个氏族，一个部落联盟，立足于世首要的是防范，然后才是攻击。你这样年轻，就知道居安思危，堪为战将。”

从一个筐篮中拿出一个陶釜，去河里舀了水来给大鸿喝，对他就有了一个好的印象，从此开始就让他掌兵事。

有乔也接口道：“是啊，一想到对岸居住着的是自己的敌人，与狼共舞，有点寝食难安。”

小伊耆说：“就是，他们开始被轩辕的诡计吓住，不敢打。以后不会罢休，亡我之心不死。”

轩辕说：“什么与狼共舞，方相充其量也就是一头猪。大鸿，以后与人争战的事，都由你负责。现在开始组织安排一些人巡逻，不允许他们过河来。”

“放心，保证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大鸿说着，还举了举手中的大斧。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嘿，不怕贼偷，就怕贼惦着，这下就更安定了。有这一块栖身之处，我老人家也好踏踏实实过完下半身。”

新的生活开始了，涿水河畔一度成了轩辕氏的天下。这一次，每一个氏族建筑的房屋，都是筑版屋，几天下来，河东就出现了一排排的新屋。

河西方相氏居住的，还是那种半地穴式房屋。

这样，两个部落一个河东一个河西，双方都到同一条河取水，却是隔河相望。方相的人因为恐惧，白天不敢来河边，晚上偷偷摸摸来，打了水就跑，但没有人敢过河。特别黄昏的时候，轩辕氏这里鼓乐喧天，热闹非凡，他们有的躲在屋里不敢出来，有的探头探脑出来张望一下，就赶紧钻进屋子里。

嫘祖和伶伦为自己离开牛河梁漫游天下，感到无比的快乐。男人们都在建筑房屋，两人带着一群姑娘，跑到石龙嘴下的涿水河里洗澡，嬉水玩耍。水，旅途上喝一口都那样的艰难，此刻，清清凉凉的流淌在娇嫩的皮肤上，她们心旷神怡。

伶伦说：“这是我最快乐的行程。”

嫘祖说：“我也是。”

其他女人说：“我们也是。”

“姑娘们，难道你们不想唱歌吗？咱们唱起来吧！”

溪水里就响起了嘹亮的歌声，引得山上的飞鸟盘旋而来，叽叽喳喳。一曲终了，嫘祖看伶伦脖子上没有挂着那一条玉猪龙，问：“伶伦，你的玉龙丢了吗？”

姑娘们各自看了，说：“我们的玉龙都在。”

伶伦说：“在离开牛河梁的时候，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也回不去了，为了留念，把它挂在了女神的脖子上。那是我们开始信仰龙以后，老玉工兹喾制造的第一个玉龙。留下它，就是为了让它保佑女魃氏，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大家默默无语。

“如果有谁以后还能回到牛河梁，一定要看看我那玉龙，是不是还挂在女神的脖子上呢。”

伶伦放在牛河梁女神庙女神脖子上的那一个玉龙，在伶伦走后，被令支首领发现。知道是伶伦的，她想念自己的女儿，但是一直到死，也没有见到伶伦，就佩带着进了坟墓。这就是m75号墓穴里，那一具年龄约40岁左右的女性，她的尸骸颈部发现的玉猪龙。嫘祖和伶伦以后再也没有回到牛河梁，这一个美丽的玉龙，也就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留给了数千年以后考古人员许多的研究，留给了红山文化一个典型的标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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