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是说,襄王府实际入库的饷银,不到三万两?”
“不错”,傅青主悠闲地将双臂交叉胸前,倚靠在窗台边上,“剩下的钱都进了谢监军、还有襄王那个大舅子郑鱼水的腰包。”
“傅先生,你可要为自己这番话负责呀。”
唐显悦抬起眼皮,瞅了瞅傅青主,又转眸瞥了卢象升一眼。
“真被他猜中了”,唐显悦心里默默地想,“这个姓卢的还真有两把刷子!”
“消息绝对可靠”,傅青主抖开折扇一边摇着,一边晃荡着来到三人桌前,“本相公愿以人头担保!”
卢象升拇指摩挲着座椅扶手,目光充满着谨慎:
“傅先生,你方才所言,牵涉到内监。兹事体大,为防万一,还请傅先生告诉我您这位线人的名字。”
傅青主抿嘴一笑,低头致歉道:
“这名线人既然深知内情,已是身处危险边缘。我答应了要保护好他,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说出此人姓名。若有冒犯,还请卢大人见谅!”
卢象升盯着傅青主的脸孔,目光微动了动,却也不说什么。
“傅先生”,唐显悦暗中瞄了眼卢象升,说道,“那你可知银子藏在了何处?”
“唐大人身为襄阳一州之牧,岂会不了解郑鱼水的为人?”傅青主笑道,“这种黑钱,他不可能放在钱庄里。据我了解,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把银箱偷偷运进了监军衙门,就藏在谢文举家厨房的地窖中。”
唐显悦扬了扬眉毛:
“哦?这也是那位线人告诉你的?”
“不错。”
“莫非这位线人是谢监军府里人?不然,他如何能对此中曲折一清二楚?”
傅青主淡淡一笑,却没有回话。
郁娘明眸微转,缓缓开口道:
“唐大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郑鱼水曾与襄阳府买过那三万亩良田,是吧?”
“不错”,唐显悦怔了怔,若有所思道,“莫非……这就是他劫夺饷银的真正目的?”
卢象升幽沉道:
“不管他动机何在,此事不能再拖,必须速决。”
“建斗兄,你有何妙招?”唐显悦问。
“饷银之事,牵涉甚广”,卢象升慢慢起身,负起手步至厅中,眉头微蹙,“首先,此事决不能让襄王得知真相,以免横生枝节,丧失主动;其次,现在我们只是掌握了一条线索,还没有真凭实据能逼他们就范,对方又明知我们不敢惊动襄王,必定更加有恃无恐。逼他们吐出银子,得另想办法。”
“再者”,卢象升说到这儿,突然停住,抬眸瞧了眼傅青主,“我们还要尽力保那名线人安全无虞。”
傅青主认真听他说完,笑着点点头。
“这么一算,我们实在处处受制”,唐显悦摇摇头道,“对方怕就怕在,让襄王知晓他们侵吞饷银的真相。襄王于我们而言,本该是一张好牌。可如今……倒成了戴在自己头上的紧箍咒!”
四人一时陷入沉寂。
“卢大人,说起谢监军,我倒是想起一事。”片刻,钟郁娘突然开口说道。
“哦?何事?”
“大人可知,明日正是谢监军五十大寿,届时他会在我这里举行晚宴,还请了不少襄阳的政商名流、文人雅士。于卢大人,这或许是个机会。”
傅青主听罢,眼珠溜溜一转,狡狯笑道:
“哎,我倒有一个主意,不知卢大人愿不愿意一试。”
卢象升同唐显悦相互对视了一眼,道:
“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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