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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两个世界的人

恍恍惚惚回到顾家,刚进了门,一个小孩子就朝李静兰飞扑过来,李静兰俯身接住,脸上露出了笑容,“今天有没有乖啊?”

这是顾润生,李静兰的小儿子,今年一月刚过了生辰,已经满六周岁了。他穿着浅金色的衣衫,戴着小帽子,脸上小肉着,看起来粉粉嫩嫩,很是可爱。

“有。娘,孩儿今天又写了三篇字了。”顾润生仰着头甜甜的回着话。

“好,那待会给娘看看。”李静兰一边牵着顾润生一边往里面走去,一旁的仆妇一一上前来禀告今天的事,顺便问晚饭摆在哪里。

李静兰一一安排了,才回到自己院子里,顾敬倥也差不多就回来了,进了院子,先抱着顾润生看了看功课,李静兰安排着人摆饭,一家三口才坐下来吃饭。

吃完饭,仆妇带着顾润生去换衣服,李静兰给顾敬倥端了茶,“夫君,男院最近有新来的学生吗?”她还是记着见了两面的少年。

“没有啊,只有一个月前来了一位,你也是见过的。”顾敬倥喝了一口茶,“怎么了吗?”

李静兰摇了摇头,“只是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位少年帮忙推车,还以为是学生呢。”既然不是学生,那怎么会到书斋,又刚好帮了忙?

“兴许刚好路过吧。”顾敬倥没有多在意,“你病才刚好不久,还是要多休息。”

李静兰在一旁坐下,“夫君,前段时间为我看病的大夫可有消息了?”那个大夫只是给了一瓶丹药,李静兰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了?

“没有,大概已经离开昌黎镇了。”顾敬倥是见过那位大夫的,只是见了一面,他就猜到那必是净华山的羽士,只是对着李静兰没有多说而已。

这翎歌一去七年,毫无音讯,顾敬倥也不曾多言,只是每一年依着李静兰的意思送些东西过去。想起和翎歌最后的谈话,顾敬倥默默的握紧了拳头。

恩已报,缘也断,从开始到最后,她就不算是顾家的女儿,她是属于净华山的。

“夫君,我们去一趟净华山吧?翎歌也十五岁了,应该给她找个婆家,送她出嫁了。”李静兰提起了翎歌,也仔细的端详着顾敬倥的神色。

果然看到他还是一脸的矛盾,犹豫了好一会,顾敬倥叹了口气,“静兰,翎歌始终不属于我们家的,她一心向道,根本就不想回来。”

“怎么会呢?她那么乖巧懂事,小小年纪,又怎么会能受得住修行呢?”这话李静兰就不明白了,她好好的女儿怎么会一心向道?

“静兰,当年净华山挑选护国圣女,那掌门真人一见翎歌就很是喜爱,要收她为徒。虽然我们不能确定她是不是护国圣女,可是就算不是,那她也不会留在顾家的。”顾敬倥终于是明说了一半的事实。

已经被掌门真人看中的人,怎么还有留在顾家呢?当时就算是翎歌不想去,可是凭着那道旨意,净华山就可以留人,而顾敬倥是没有拒绝的余地的。

何况翎歌是心甘情愿的入那净华山。

李静兰微低了头,强忍着眼中的泪,竟然是连着上天也要作弄吗?一出生翎歌就离了家,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过几日功夫,竟然就又远去,难道再也见不到了吗?

从静兰这边出来,顾敬倥就去了顾庸的院子,请安后就陪着顾庸下棋。顾庸的头发已经越发的灰白了,人也少了许多精神,看顾敬倥面带愁容,“有什么为难的事?”

顾敬倥叹了口气,“今天得到消息,净华山确定了护国圣女,是一个孤女,名唤李青音。皇上已经下旨召圣女入主摘星阁。”

如今圣女的人选已经确定,那同入净华山的翎歌不知道是如何?

“就算翎歌不是圣女,只是入了净华山就是出家人了。”顾庸对这个孙女的感觉有点复杂。

顾敬倥叹息了一下,“爹,当年我送翎歌过去净华山,心中是有愧的,只是当时。”顾敬倥停顿了一会,“当时她跟我说,顾家于她有生身之恩,却无养育之情,她先救泽生,后助静兰怀孕生子,再缓羽缎之急,就是报答,从此后两不相欠。”

每每想起翎歌的话,顾敬倥还是觉得百味杂陈。

顾庸沉默了一会,“我们一而再的弃了她,确实是有愧,终究是顾家欠了她。”当年遗弃,那年放弃,终究是一片私心。

“她能说出这些话来,只怕真的是来历的吧。”这些话语从一个八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可以说是惊悚的,顾庸也明白顾敬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提起的顾虑。

顾敬倥点了点头,“她说她早已窥得天机,修了天道。也就说,她早已是出家人,入那净华山是早晚的。”这般慧而近妖,总是让顾敬倥忐忑不安。

“既然是这样,就不用多想了。”不过是彼此成全,“原来那一夜,万鸟衔羽而来,让羽缎得以如期完成,是她做的。”

当年在顾敬倥回来的那天晚上,顾家飞鸟盘旋,密密麻麻各色各样,将羽毛丢了一院子,从而解决了顾家的危机。他们只当是上天眷顾,哪知道这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应该是她。”顾敬倥当时就猜到了,只是没有说出来。

“以后不要再提起了,她与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既然是注定的没有亲缘那就不要再多牵扯吧。

李静兰始终是难以释怀,第二天刚好没课,她一早就安排着去仙女观,顾润生也吵着要去,只能是一起出发了。七年前到仙女观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时节,只是如今似乎更冷了些。

“娘,前几天不是才去了,怎么今天又要去?”顾润生记得前几天才一起去了仙女观的。

李静兰是在翎歌生辰的初九去的,离着现在也就十几天,“你姐姐很喜欢那里,我们再去上上香。”比起家里,翎歌在仙女观住的时间更长,而那段时间真的很美好。

对于自家娘亲口中的姐姐顾润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的,他记忆里只有一个哥哥,还有李家的表姐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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