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莺说的话七分真，三分夸张，但玉疏却是难得的淡定下来，但不过一瞬，他又开始嚷嚷道：“我最近是缠着她，但都没有机会对……对她好，每次到她面前就不知道要干些啥，还惹她烦了怎么办？”

叶莺无语望天，片刻问道：“玉疏，老老实告诉姐，你几岁了？”

“姐什么姐，小爷我十七了！”

“真的？”叶莺神情很是怀疑。

玉疏瞬时被她的态度激得羞恼，“阿莺，你这是觉得我幼稚吗？”

叶莺难得老实地点了点头。

玉疏顿时一阵气闷，随即又苦笑，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最近的状态，想了会，猛地一拍脑子，继续低头看灶火。

“成安，你家的小姑娘很欠收拾啊！”他幽幽的在下边说道。

言成安听了不过一笑，道：“我倒觉得她的建议不错，你自己你没本事执行不要怪她。”

“成安，你重色轻友！”玉疏愤然控诉。

换来的却是无情的无视。

叶莺顿时又忍不住大笑了，伸手拍了拍玉疏的脑袋，“姐的良言可不是那么容易得的，你要是不听，可是会吃亏的哦。”

“莺莺，不要随便乱摸别的男人的头。”

没等玉疏回答，言成安却已经语气凉凉地道。

叶莺听了后却是更用力地想揉一把玉疏的大脑袋，言成安早知道她会这样不配合甚至唱反调，在她的手再次落下之前迅速地一把将玉疏的脑袋推向一边，让她的手落空。

玉疏顿时受不了而大叫：“你们要打情骂俏不要利用我宝贵的头颅好不好！”

“还宝贵的头颅？你不知道头要砍下来，彻底没有了生命体征才叫头颅吗？”

叶莺最后一次拍了拍他的脑袋，便走出大厨房去了。

叶莺出去后，玉疏抬头问言成安：“她说的是真的吗？”

“不知道。”言成安在思考刚才叶莺所说的“生命体征”是什么东西，这丫头好像总是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叶莺回到住处之后，发现白老在哪里等着她。

她走上前去，问道：“白老，有什么事吗？”

“小小姐，我来是觉得有一些事情你必须知道，是关于言世子的，老夫不知道他会不会主动再跟你说一次，但不管怎样，老夫都觉得你必须知道。”

叶莺在桌子边坐下，沉吟半晌。

她觉得，言成安有什么东西不告诉她是他的选择，他有他的考量，有他的**，若是不主动跟她说，她一般都不会究根问底，反正他从来就没做过什么对不起的事，反而付出很多。

但也因为他时常不计回报的付出，甚至有时候将她蒙在鼓里，自己去承受许多，除非无奈之下，才肯一点点妥协。

“跟我有关吗？”叶莺平静地问。

“有些许关系。”白老看出叶莺的犹豫，顿时发现自己的唐突之处，“小小姐，或许他还没来得及说，要不过几天老夫再来问问？”

“这样也好。”叶莺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这半日制顾着情意缠绵了，当然没有说太多正经的事，或许他有意告诉她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说。

“不过，白老为何认为这些东西我必须知道？”

“毕竟事关你夺位，我想还是知道的好，会让你安心些。”

叶莺微微一笑，“若只是为了让我安心一些，不是太至关重要的信息的话，不知道也无妨，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即使前路艰难，甚至自己很可能半年后便会命丧黄泉，胜负未决之前，我都不会有任何的颓丧和动摇。”

白老欣慰地笑笑，眼底闪过赞赏的光芒，尔后微微叹一口气，道：“总之都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老夫也就不瞎操心了，相信你们便是。”

白老说完便要告辞，刚向外走没几步，又回过头来问道：“小小姐，您以后还是一直跟言世子住这里吗，这宅子里还有空的厢房……”

“不用了，大不了这里也是有两个隔间的不是？”叶莺无所谓道。

白老无奈地摇摇头，想想仍有些不放心，又语重心长地道：“你们此番犹如小别重逢，可得克制住啊。”

叶莺心里忍不住暗暗腹诽，他们两个在他们眼中看起来就是这么急色吗，她连姨妈都没来，言成安要是不能忍，以后就什么都别想了！

白老走之后没多久，言成安就带着一个厨子，一起将饭菜端了过来，虽然只是两个人吃，但他今日还是做了很多份菜，叶莺一眼看过去，发现每样的量都不多不少，样式多而已，两个人吃下来估计也剩不了多少，才发现他是特地将菜的分量匀好了。

叶莺帮忙把菜布好，厨子悄然退去，就剩她跟言成安二人了。

对着桌上熟悉的菜肴，叶莺却有一种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吃的感觉，或许就是因为同食的人不同了，给她做菜的人也不同了。

虽然本质上都是同一个人，但谁都比不得原原本本的言成安。

“成安。”叶莺不知不觉便轻轻唤了声。

言成安一怔，叶莺一向不是唤她各种别名便是连名带姓地叫“言成安”，但当她省略了那个“言”字是，他可不会以为她是在表达亲昵。

“你要是想知道，吃完再说好不好？”他温和地朝她一笑，

叶莺伸出筷子夹菜，道：“没事，不及，我就是想试着叫叫而已。”

“其实没有必要刻意去习惯的，我对言姓算不上厌恶，就当那是姑姑赐予我的。”

“我知道，但我乐意。”叶莺只盯着眼前可口的菜肴，脸上都是餍足的神色，仿若刚才的话其实只是不经意说的。

言成安却是了然地笑笑。

“成安，这道糖醋肥鱼这么好吃，以前怎么没见你做过，新学的？”

“不算新学的，触类旁通而已。”言成安跟着她加起来一块，又道，“我娘虽然是公主，但是厨艺极好，自我小时候起，印象中都是她亲自在院子里的小厨房下厨，于是我从小便感兴趣，除了在外面玩耍，最有趣的事情便是跟着我娘血厨艺了，但是还没等学了她的一半，便物是人非，我也离开故地，去了长天门。”

“我以前在长天门的时候，时常做菜给我祖父吃，做了好几年，几乎什么都尝试遍了，新的样式基本上都是顺手拈来。”

“哎呀，知道你厨艺最好了，什么都能做出绝味来，快吃，吃完再给我讲故事！”叶莺看他似乎说着说着便有些吃不下，连忙止住他，还伸手夹了一筷子的菜给他。

言成安朝她笑了笑，依言沉默地继续吃。

用完晚膳后，叶莺在厢房里静坐，言成安收拾碗筷端回厨房，让厨房的人整理收拾。

言成安刚走没多久，白山便出现在门口。

叶莺有些奇怪，按理说楚云那家伙能缠老头子很久才对啊，怎么这么快便吃散伙了。

“叶丫头，你见色忘师父！”白山衣襟来便气哼哼地道。

叶莺一听便知，这老头子还是被楚云烦扰了，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这么快摆脱的，“师父，干脆你再收一个徒弟好了，你看云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忍心老是拒绝呢？”

“啊呸！”白山脸上愤懑之色更浓，直道：“有你这一个蠢徒弟还不够，再来一个老头子我还用逍遥吗？你这小女娃子知道不知道孝敬老人，老人要安享晚年！安享！”

叶莺神情茫然，眨巴着大眼睛，一副我什么都听不懂也不知道的样子。

“边说了，那楚丫头快要追过来了，你今晚的训练还要继续，别想偷懒！”白山走过去，一把拎住叶莺的衣衫后领，霎时腾空而起，“马上跟为师走！”

叶莺在半空中任他拎着，毫不挣扎，甚至抱臂，悠然看风景。

“白山爷爷！”

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喊，两人不用看也知道是楚云。

白山的速度陡然加快，叶莺一时反应不及差点便栽了个跟头，不禁回头去怒瞪白山，语含讥讽地道：“师父，您连一个小姑娘都搞定不了，落得这番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实在是有负盛名。”

“哼，这都站不稳，你还真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儿！”白山斜睨她一眼。

两人已经出到街上，往白山的宅子而去。

楚云追过来，发现已经房去人空，顿时有些懊恼，兀自站在门前喃喃道：“难道白山爷爷真的只是解手还没出来？可是我明明看见一道灰影从茅厕飞出的啊……”

她转身往回走，却差点撞上了正站在她身后出神的玉疏，两人都惊得后退一步。

玉疏还在想要是楚云问他怎么会在这里是该怎么回答，然而楚云一看见他便兴奋，倒让他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玉疏，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

玉疏遇到始料未及呃情况，心下有些虚惶，但还是问道：“什么忙？”

“帮我进茅坑看看白山爷爷还在不在。”

玉疏还在为楚云有事找他帮忙，自己终于有机会为她做点好事而高兴，但没想到要帮的忙竟然是这个，顿时脸色一僵。

“跟我来。”楚云却没有理会他的奇怪反应，兀自牵着他的衣角便往某个方向走去。

玉疏怔然地跟了一路，直到楚云停下来，她指了指前面的一栋小房子，即茅厕，道：“喏，就是那里，你进去帮我看一下好不好？”

楚云平时说话都是活泼豪放的语气，最多带些调皮和戏谑，此时竟让玉疏听出几分撒娇的意味来，然后他便听到自己应了声：“好。”

他向茅厕走去，迎面扑来茅厕惯有的味道，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

楚云没想到他就这么傻愣愣地直接把门推开，立即背过身子去。

“没人。”玉疏看了看里面，道。

楚云听到后转过身，朝着空无一人的茅厕咬牙切齿道：“白山爷爷整天躲人！我不就是想跟阿莺一样，拜他为师吗，而且我要学的也不多啊，就是武功而已。”

玉疏看着楚云微微有些失落的神情，想起了叶莺说的话，顿时鼓起勇气上前一步，道：“你想学武功我教你好不好？白山前辈也算是我的师叔了。”

楚云顿时神情惊喜，睁大美眸兴奋地看着玉疏道：“你说的是真的吗？白山爷爷真的是你师叔，那你能不能帮我说一下情啊，就让他收我为徒吧。”

玉疏看着楚云殷切的目光，忽然又有些局促起来，讷讷道：“其实按辈分来讲虽说是这样，但是他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他的，也说不了啊……”

“喔，这样啊。”

楚云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又笑道：“你说你可以教我？”

“是啊。”玉疏笑了笑，眼睛眯成缝。

然而楚云却眨了眨眼睛，道：“以后吧再说吧。”

“好。你要是想，随时可以找我。”

“你还是先问一下言成安，你们长天门的东西能不能随随便便传给我。”

楚云笑叹，这二愣子怎么这么一根筋，暗示了也听不明白，不过白山不肯收她为徒，难道也是没有独立收徒的权利？或许吧，即使他也算是元老级的人物了，但终究是一个外人。

一旁的玉疏则在听了她的话后，恍然大悟，顿时暗骂自己怎么又傻掉了，脸色窘然。

楚云暗暗好笑地转过头去不看他，“好了，回去吧，我饭都没吃饱就跟出来，结果还是让那个老家伙跑了，哼！”

玉疏有些疑惑，问道：“他肯定是回了自己的宅子啊，你为什么不去那里直接找他？”

“出了这宅子，他便有他的正事，我再去岂不是不是去了，没准某一天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丢到谷外去了呢。”楚云有些好笑地道。

“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楚云说完就往前脚步轻快地走了，玉疏被她落在后面，不过他并没有跟上去，因为自己的厢房的方向正好相反，但他也没走，而是在原地呆站着，想这些什么。

“怎么了？”言成安从大厨房回来后就看见两人在这里说着什么，在旁边看了许久，“看你的样子，又在楚云面前干了什么糗事了吧。”

“就你会说风凉话！”玉疏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不过也就片刻前的事而已，“问你一下，要是楚云想学长天门的武功，能不能……”

“你自己斟酌吧。”

“就是说可以了？”玉疏面色一喜，“成安，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言成安看他这欢脱的姿态，又忍不住提醒道：“你可别给我添什么麻烦，我还没有正是全权接管，要是惹出什么过分的事，尊主那边也不好交代。”

“我知道，其实真正麻烦的是长老们，放心吧，我有分寸。”

“对，你做事一向稳妥有分寸，但是，”言成安语气幽幽，“你遇上楚云，经常就不知道‘分寸’这两个字怎么写了。”

“有那么严重吗？”玉疏抽了抽嘴角，“我哪里没分寸了？”

“蠢得没分寸。”言成安淡淡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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