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又道，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昨日夜里风是极盛，不过说来也奇怪，本宫也听到野猫半夜在院落叫唤。这清心庙恐是有什么吸引那野猫的事儿……”
“不然怎么会是风雨不改。依本宫看来，这猫儿也是有情有义。静源道姑，本宫说得对么？”
“咳咳……”内阁里头传来了静源更为“虚弱”的声音。
她略微粗重地喘了一口气，声道颤抖，竟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想必也是病入膏肓：“公主所言极是。”
谢绾微微一笑，不再搭话。她款款往前两步，走近门内，低头望了瘫软在门口的道尼。
道尼面如土色，眼眶中溢满了惊慌的泪水，整个人像是风雨中的落叶，任凭着风雨摇摇坠坠，孤苦无依。
她哽咽道：“不要，不要……”
一瞬间，静源与这小道尼的“惨状”又引得衡山子弟的极度不满，她们一个个朝着门口逼过来，白衣单薄，容颜胜雪，怎仙子两字了得。
谢绾唇畔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这等柔弱模样，自是惹人疼惜。
她低低一笑，笑声似桃花酒一般清越媚人，醉人心弦，直叫人一阵惊栗。
众人动作一顿，又听女子身侧的南笙沉声道：“跪下！”
习武之人自带着气势，骇得道尼们花容失色：“衡山门派的规矩也不过如此。你们见着了公主非但没有行礼，且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公主。公主乃皇上御封的长公主，你们是否持着衡山名派的身份，蔑视皇族尊严？”
众人一愣，似乎这才发现自己的失仪起来，脸色一红，咬着牙跪下，美目含着屈辱的泪水。
齐刷刷一排，白衣飘飘，随着微风轻轻荡漾，美不胜收，只是扭曲的面容实在叫人不敢恭维。
南笙向着侍卫使了一个眼色，命令道：“看好她们，且让她们跪个半个时辰谢罪！。”
“是！”侍卫面色恭敬地领下命令，像是拎小鸡一般拎走了门口的小道尼，落下。
仅在一瞬间，无数只熠熠发亮的银枪悬在跪倒在地上的道尼头顶，吓得她们花容失色，竟是一动也不敢动。
谢绾柳眉一挑，微笑。
“吱呀”一声木门已被南笙轻轻推开，只听她恭谨道：“公主，请。”
谢绾稍稍颔首，撂起裙摆越过门槛，不经意回头，正见道尼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姣好的容颜满是愤恨与忌惮，她玩味一笑，无声地动了动淡色唇畔。
道尼们身体一僵，目露着被追捕的恐惧神气。
下一刻，木门被紧紧地阖上，挡住了所有焦灼难耐的视线，更是引人心急如焚。
青衣女子在前，南笙紧跟其后，一颦一笑带着逼人的气势，瞧着这仪仗，当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静源目光警惕地望着两人一眼，很快又紧紧闭着眼睛，眼睫毛在不安地颤抖。
谢绾稍稍抬起头，目光锁定在病床上虚弱的静源，她脸色惨白，唇瓣干裂，俨然一个病弱西子。
许是听到谢绾向她走来，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正要挣扎着迎接谢绾，孰料，刚起身又重重地瘫软在病床上，气若游丝。
“咳咳……”
静源用被褥掩住自己的脖子，脸色苍白：“公主，贫尼失仪，请公主见谅。”
谢绾顿下，似笑非笑的目光滑过静源用被褥捂得严严实实的身体，不语。
静源的脸色似乎又惨白了几分，藏在被褥上的身体冷汗淋漓，湿答答地贴在肌肤上，很是难受。
谢绾好整以暇地观赏了静源的神色，这才轻飘飘道：“静源道姑说的是何话，倒是本宫叨扰了静源道姑。只是事态紧急，本宫故此前来与静源道姑商议。”
眼前的女子笑得越是温和，静源就越是忌惮，那日夜里魅惑的景象太过深刻，她可是真真切切地见识到谢绾言笑晏晏的皮相下，是藏着一颗怎么样蛇蝎的心。
她稍稍别过头，避开了谢绾逼人的视线：“不知公主找贫尼是商议何事？”
谢绾漫不经心地捋了捋两颊的青丝，像是逗弄小猫一般望着静源，语气温软：“静源道姑你说，若是有人犯了罪该是如何惩治？”
静源心里一跳，四肢紧张得僵硬，她艰难地吞下一口水，假装迟疑问道：“公主捉住了杀害静心的凶手了吗？”
谢绾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清凌凌地逼向静源，笑道：“静源道姑，你再猜猜究竟是何人犯罪了？”
静源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住不流了，心像是被被老虎钳子钳住了一般。
她总算明白了，谢绾这是故意前来折辱她！此女实在恶毒。可她又是奈何不了谢绾，只能一口恶气淤积在心头，憋得脸色通红。
谢绾瞧见静源越发沉不住气的模样，笑意更深：“静源道姑性子真差，那就让本宫来提醒一下静源道姑，犯罪之人正是衡山名派的得意弟子。她，身为尼姑，不知廉耻，与和尚通奸，几日不来治她的罪，她就欲想粉饰太平，静源道姑你说，这样十恶不赦的尼姑，应该如何处置才好？”
静源竖起眉头，浑身的血液像是沸腾的热水，带着一种一股不能忍受的惊惧和愤怒，一直留到指尖。
她怒目圆睁，几乎要将银牙咬碎，哪里还有方才病恹恹的模样。
不知何时，静源已是气得忘记用被褥掩着脖子暧昧的欢爱痕迹，谢绾的目光一深，像是不见底的古井，无边将人吞没。
她唇畔带笑，眸光却亮得惊人：“静源道姑，怎生不说话了？那样厚颜无耻的恶尼是应该处以木驴极刑，还是应当浸猪笼呢？”
“谢绾，你别欺人太甚！”静源终于沉不住气了，咬着牙压低声音朝着谢绾呵斥。
谢绾轻轻一笑，忽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话：“静源道姑你脸上的粉脂掉了。”
静源却是目光大变，忙不迭挣脱了被褥，急忙忙扑到铜镜上一看，眼珠子一瞪，险些没背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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