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楼阵阵凛冽的风吹过,远方一片漆黑,静悄悄地,仿佛能听到人心跳的声音。
无月也无声。
屋檐颤颤巍巍,灰白的墙时不时掉落刷漆。
这里,是京城最不起眼的住所,这里,是最底层的老百姓艰难存活的地方。越是鱼龙混杂,越是沉浸着太多的人心计算。一字,乱。心乱,人乱,足以让算计有所成效。
倏忽,有一挺拔如玉的身影从巷道转角处大步走来,黑暗中不太看得清他的模样,但可以看出男子的身量极长,气质出众。
他一双漂亮的眸子闪动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竟在这无边黑夜中,璀璨无比,似要照亮了这漆黑一片。
男子迈着长腿走在巷道中,劲步中带着极具侵略性的凛然,煞气逼人。仿佛就算有什么妖魔鬼怪,在他面前,也不过是可笑之谈。
很快,他走到那棵树上,伫立了半响,忽然,纵身一跃,在半空中划出好看却锋利的弧度,稳稳地落在树干上。
一刹那,男子薄凉的嘴唇勾勒出玩世不恭的笑意,若是在众人面前,恐怕又是有数不胜数的人迷倒在他的邪魅风流下。
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眼睫毛在幻灭的脸庞上形成一片深邃的扇影。他从腰间摸索出一个条状的物什,手下动作凌厉,似风,如电。
毕了,男子薄凉一笑,恶劣地把那硬邦邦的物什重重掷到地上。
“咣当——”
清脆刺耳的一声巨响,在空荡荡的巷道中格外清脆。
男子心满意足地一笑,微弱的月光恰好从厚重的乌云探了出来,倾泻在他的脸庞上。正见他薄唇斜斜勾起的弧度漂亮得惊心动魄,色若春晓之花。而他整个人却是如同一把战刀一般,瞧着明丽,容不得人靠近。
许是心情大好,他长长地吹了一个口哨,清澈微凉,浅浅荡漾。转眼间,一跃而起,如来时一般,视线中,只余下翻飞的黑色斗篷,和微缩月光下,偶尔窥得的绝世容颜。
筒子楼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不禁让人毛骨悚然,突然一只猫从灰墙中窜出,一溜烟的跑了,让人胆战心惊。
冷风吹了一夜。
天,终于亮了。
破晓之光打破了黑夜的寂静,京城开始热闹了起来。
四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起床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瓷碗碰撞声音,时不时还有谩骂顽皮稚童的大嗓音,熙熙攘攘。
京城巷道,行人如流水,小贩在高声吆喝。这京城的一天,算是开始了。
“啊——”,一道尖利的女声从筒子楼传了出来,划破了天际。
“有色狼——”
众人一听,神色一动,寻思着可是有好戏看,纷纷循着声音望了过去,正见一个面上浓妆艳抹的窑姐儿厌恶地指着树上一处,动作极其浮夸。
他们微愣,再次循着窑姐儿的视线望了过去,树上挂着光溜溜的男子,身上不着衣缕,不该看的该看的,都让他们瞧个真切。
不少妙龄女子忙不迭掩住了眼睛,低下头不敢再看,顿时红了脸,不知是害羞还是气愤。
那个窑姐儿眼见着人多了起来,似乎底气更足,大声呵斥树上的男子:“光天化日之下,大耍流氓,简直是不知廉耻!”说着说着,原本就十分轻薄的裳衣滑了下来,露出了胭脂味十足的香肩。
许多老百姓望着那香肩,偷偷地咽了一口水。男子好色,可他们的娘子可是急红了眼,怒视着那个搔首弄姿的窑姐儿,狠狠啐了一口水。自己也是个千人枕万人骑的,竟也有脸说别人不知廉耻。
转身狠狠揪着自己相公的耳朵,好生一顿教育。男子被揪得生疼,恋恋不舍地移走了目光,这才低声告饶。
“吵死了!信不信大爷把你们揍一顿!”突然,树上的男子不耐烦地大声怒骂了一声,翻了个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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