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舒服……”

那个醉得糊涂的男子魇足地打了一个酒嗝，东倒西歪地朝着巷道更深处走去。

京城的窑姐儿分两种，一种年轻貌美，笼络恩客的手段了得，自是在青楼供着养着。而另一种，年老色衰，被老鸨赶出来，迫于生计，只得在京城隐秘的筒子楼做起老本行。

而这男子向来是游手好闲，家中穷得叮当响，出不起青楼的酒水银两，无法，只得到筒子楼“将就”一下。

“大爷来了，美人儿——”

男子面带着淫秽的笑意，熟门熟路地正要打开了那半掩的木门。

“呼——”冷风呼啸，将那木门重重地阖上。

“砰”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男子心头扑通扑通直跳，片刻，他回过神，嘴里骂骂咧咧，好一阵粗言秽语，喋喋不休。

他重重地一推那木门，力道大得惊人，而那木门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般，怎么推也推不开。

男子推了老半天，也不见木打开，他想起那些窑姐儿平日里嘲笑他寒酸的嘴脸，恐是故意把他挡在门外，一下子怒极攻心：“大爷今日可是带足了银两，你们可别给钱不要脸！大爷我抽死你们！”

“快！你们这些千人骑万人枕的烂货，敢把大爷挡在门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男子的大嗓门在空荡荡的巷道来回荡漾，萦绕不绝，无端有别样的诡异。

“呼呼呼……”刚刚才停歇的冷风又在狂躁起来，拼命地咆哮着。

夜色浓厚得化不开，漫长寂静的巷道看不见行人，背后脚步声似有却无。

“咚咚咚……”

像脚步声，又不像脚步声，反倒是有圆滚滚的物什在跳动一般。

男子背脊一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凝固了一般。他这才震惊地想起方才在坊间的恐怖景象，呆立了良久，像是故意壮胆一般地大叫：“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周围寂静无声，唯有他那若有若无的回音。

男子在这种诡异的黑暗中，全身一阵阵冒着凉气，头皮发麻，只觉得仿佛前后左右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颤颤巍巍地回过头。

“啊——”他吓得跳了起来，堂堂七尺男儿，竟是嗷嗷大叫。

那一个空荡荡的白衣身影飘上飘下，忽远忽近，从男子身边掠过，很快又回来。

如此反复，阴魂不散。

男子吓得醉意全无，瘫软在地上，重重磕头：“胡大公子放过小的，小的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被他们吹嘘几下，这才提起你！”

“小的没有别的意思！”

飘荡在半空中的身影低低笑了起来，阵阵让人毛骨悚然。

男子更加恐惧，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哭爹喊娘：“娘！爹！救我！”

白衣身影差一点忍不住破功起来，他是在笑，可真的是憋不住。这地痞虽说是废物，倒也机灵，懂得是“胡大公子”来寻他。只是，这胆小的性格可真真是滑稽，不过正合适。

“为什么？”

空幽而没有温度的声音在男子身侧响起，直叫男子恨不得晕倒过去。

男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估计是傻了眼：“什么为什么？”

白衣身影目光闪过一丝笑意，嘶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只有平阳府被灭门？”

“为什么？”

如此“凄惨而怨恨”的叫嚣，几欲吓得男子失禁，良久，这才带着哭腔道：“小的也不知道！求求你放过小的，你应该找那些害死你的人！”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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