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无礼!这听鲤宫可是陛下亲自取的名字,岂容得你如此议论!”
“没事没事,”泽彦这次出奇地没有生气,自己也觉得有些神奇,大概是面前小丫头眼里透出的光芒,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我倒是很喜欢这个名字,毕竟这里曾经有条锦鲤,护了我的平安喜乐。”
话音刚落,锦橼的眼里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她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泽彦就已经领着一众侍卫离开了凉亭,对着锦橼挥了挥手,“好好住,既然母后把这宫赐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泽彦还记得那时的自己,第一次对于宫中突然来了这么个明艳直爽的女子而感到高兴,自己已经好久都没有觉得一个人这样好玩可爱了,宫中的女子大多绝色,却也千篇一律,无不是端庄优雅的大家闺秀,怀揣着不知怎样的心思接近自己。可是锦橼不一样,很少见到这样霞明玉映的女子了,尽管举止不合礼数,倒也真诚率性。
第二天自己又急不可耐地跑到听鲤宫去了,没想到宫门口已经挂上了一副对联,上书“锦鳞百尾安,鲤游惊香橼”。没想到这丫头倒还是有几分文采,写字也力道遒劲,越来越觉得是个妙人儿了。
进去时锦橼正趴在软榻上小憩,泽彦打发走了侍女,悄悄坐到她身边。锦橼脸上的绒毛在阳光底下折射出细小的光芒,昨日还没有看仔细,现在才发现她的眼角有一抹淡淡的红色,明明看起来还是个青涩的丫头,那抹眼角的红却平添了几分妖娆。
泽彦轻轻笑出了声,这笑声却惊扰了锦橼。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一看到泽彦顿时就精神了,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还顺手握住了泽彦放在一旁的手。泽彦在心里苦笑,昨天还在说的礼数今日就给忘了,倒也对得起她这率直的性子。还没等他说什么,锦橼先开口了,她的双眸里闪烁着认真的光:“你听我说,昨日我就想对你说了,只是你走得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说。我并不是你母后选进来的秀女妃子,我一直都在这儿,我之前是这宫里的一尾鲤鱼,昨天刚成人形就被你看到了。我之所以还在这儿,是因为我还不能离开。”
泽彦被她的一席话说的愣住了,只是笑了笑,虽说这儿先前的确是有一条鲤鱼,但是鲤鱼成精想想也是不太可能,只当是小姑娘自己的幻想罢了,也没放在心上。
当时的一笑而过,酿成了如今的大错。想来也是,已经不止这一次了,锦橼一开始会经常跟他提起,只是他不信,渐渐地也就烦了,因为这件事冲着她发过脾气,日后也就不再提起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泽彦也只当是玩笑话,慢慢地忘了。只是今夜又一次被锦橼所提起,逼着他去直面过去,直面已经造成的伤害。
突然想起来,在已经快被淡忘的记忆的深处,自己第一次朝着锦橼发火,那时锦橼的目光突然黯淡了下去,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一口饮下杯中酒,至此不再提。
泽彦心下隐隐作痛,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差点杀死了最喜欢的人。他缓慢地伸出手去,想要握住锦橼的双手,像她过去做的那样,却被锦橼用力地甩开了。她的眼睛看不见怒火,也看不见悲哀,也没有泽彦。
“现在我拿回鲤珠了,你已经拦不住我了。泽彦,你若是还不想撕破脸的话,还是不要挡在我面前为好,”锦橼又重新拾回了她的傲气,毫无畏惧地向前走了一步,“我先走了,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但这之外,还是请你划清界限吧。”
待得那些前来接泽彦回宫的侍卫找到听鲤宫来,锦橼早已离开了,独留泽彦一人站在微凉的空气中,面对着空荡荡的大厅,不发一语。侍卫觉着有些奇怪,便试探着问道:“陛下,该回去了?”
“她不会回来了。”
“陛下……?”
“走吧,她不会回来了,我也不必再等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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