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突然凝固了,只剩下阴冷的风从二人之间穿过。浓浓的黑夜透不出一丝光亮,巧妙地掩盖住了泽彦脸上的表情。尽管如此,锦橼还是能够感受到原本盛气凌人的泽彦在突然之间失去了气势,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愣愣地站在那里,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锦橼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反正东西已经到手了,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讲讲清楚,免得以后再给自己找麻烦。
“你说……是你的?”泽彦还是发话了,语气里藏着艰涩,“怎么会是你的呢……我承认,这是我从宫中的那尾锦鲤上取下来的,国师说若能得到修炼百年的锦鲤的鲤珠,定能保得风调雨顺,国祚绵长。但是我没想到,这会和你有关系。”
“因为我就是那尾被你取了鲤珠的锦鲤啊,”锦橼低着脑袋,让自己避免看向泽彦的双眼,“我当时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会做出如此举动,所以万念俱灰,便逃出了宫去,”
泽彦看着面前低着头的锦橼,她身上难得敛去了往日的傲气,浓重的黑暗裹住她小小的身躯,虽然一年不见长大少许,但看起来还是有些单薄。“我不知道……”感觉有什么堵住了喉咙,心里开始隐隐作痛,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你从来就没有告诉过我,我若是知道,不会这么待你的。”
锦橼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与世无争地活了百年,在这几年间受尽了苦难,全是源于眼前的这个人,“我没有告诉过你?只是你不听罢了,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你不听我,也不会信我。”
接下来锦橼说了什么泽彦已经听不清了,过去的回忆全部用了涌了上来,淹没了一切。那日被后宫的妃子们吵得有些头疼,便独身一人前往听鲤宫静心。这座宫殿暂时还没有人入主,只有些每日进行例行打扫的侍女仆人,竹影绰绰,湖水涟漪,又在整个皇宫偏僻之地,在夏天却是个乘凉的不错的去处。湖边的凉亭袭来阵阵微风,昏昏欲睡之际却被身后的动静惊扰到了。泽彦回头一看,一个体态单薄的小姑娘站在不远处,身姿娇小,仿佛就连这轻风都能把她吹倒。她着了一身朱粉色的纱裙,青丝未挽,竹影在她眉间点下翠色,明眸剪秋水,身姿落旖旎。
泽彦初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小丫鬟,正准备呵斥她离开,却注意到那一身打扮倒似大户人家的小姐和宫里的妃子,那一身霓裳折光,浅靥上的花钿,不该是丫鬟应有的。他招招手,示意她过来,没想到那个小姑娘倒也听话,提起裙摆便一路跑了过来。泽彦又有些觉得奇怪,有些教养的深闺小姐做不出这样略显粗鲁的举动,宫里的那些莺莺燕燕,哪个不是莲步轻移,步步生香。
“你是哪家的小姐么?”泽彦略带疑惑地问道,“我明明叫人吩咐下去了,不让任何人接近这儿了,为什么你还能进来?”
“我……”少女看起来有些迟疑,不知如何开口,“我不小心进来的,我看到这儿有个人,觉得有些好奇就过来看看。”
少女虽然看起来还是有点青涩,但掩藏不住脸上的傲气,身段凛凛,气度大方,看起来又像是一个大家闺秀。泽彦心里暗忖,大概是因为年纪不大,所以举止还是有些孩子气,估摸着是被母后新添进宫的女子,今天才刚来,还没什么规矩。但是如此没规矩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叫什么名字?”
“锦橼。”少女毫不畏惧地盯着他的眼睛,简短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如同听鲤宫的湖水一般清澈。这两个字一出,泽彦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虽然登基时间不久,但宫里哪个见他不是毕恭毕敬,礼数周全,偏生眼前这个女子只当他是个常人,连礼也不曾行过。
“好,锦橼,”泽彦摸着自己的下巴,心里觉着有些好玩,“你这么不怕我,可你知道我是谁么?”
少女张了张嘴,明显愣了一下。泽彦一看她的反应就明了了,这小姑娘八成只是把他当做常人来对待了,如此涉世未深直爽简单的姑娘,泽彦倒觉得有些可爱。还没等他自己表明身份,听到了动静的侍卫已经匆匆赶来,看见泽彦面前站着个陌生女子也觉得奇怪:“陛下,此人是谁?是否需要将其带走?”
“喔——原来你是这儿的皇上,”站在一旁的少女突然发话了,“难怪你刚刚要问我我是否知道你是谁了。”
侍卫被锦橼的发话生生吓了一跳,泽彦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皇帝,刚登基时靠着雷厉风行的手段震住了不少对他心怀不敬的老臣,现在锦橼居然敢如此说话,侍卫正准备呵斥她,没想到泽彦摆了摆手,说道:“不知者无罪,今天就算了吧。锦橼我问你,你既是刚进宫的女子,可有给你安排了住处?”
锦橼歪歪脑袋,略带疑惑地看着泽彦,“住处?我就住在这儿,虽然我总觉得这儿的名字怪小家子气的,但倒还是个不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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