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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人心难测

傍晚时分,夏侯殇才从府外返回,涟漪一早就在门房等候。清晨起床后,夏侯殇并没有叫醒楚娇怜起身服侍,吩咐下去让她多睡一会后,便来到书房,由涟漪服侍梳洗。早膳时她又试探了一下夏侯殇,可没想到夏侯殇却突然大怒,摔了茶碗,让她以后别再胡言乱语,说罢便拂袖离去。这种情景,以前是绝对不会出现的!涟漪心中愤恨,却不敢显现出来。现在才刚刚成婚一天,楚娇怜便要占据了他整颗心,自己努力多年的情分和信任,眼看就要消失殆尽,她怎能甘心?!

夏侯殇一进府门便看到涟漪跪在那里,他并未说话,径直走了进去。涟漪一言不发的垂头跪着。夏侯殇走到门厅才冷冷的回头,发现涟漪还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心中终是有些不忍,回过头来唤了一声,“涟漪。”

涟漪的身躯猛地一抖,仍旧跪在那里一声不吭,眼泪却从眸中滚落,重重的滴在了膝前的地上。

夏侯殇看着此情此景,终是重重一叹,上前扶起她来。“她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没那么多弯弯心思,你别总臆想她要害本王一般。楚府那些人,为了本王府上这个,也要对本王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该帮衬的地方哪里敢怠慢半分?你放心吧,没事的。”

涟漪重重的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是,是奴婢小人之心了。奴婢也只是担心、心疼殿下。殿下是奴婢自小就跟着的,您是奴婢的一切!奴婢看着您,那份心思比护着自己眼珠子还要赤诚,殿下可千万不要怀疑奴婢,不要奴婢了!”说罢抬手拭了拭泪。

夏侯殇示意身后的裴忠青退下,才将她带到书房,轻声道:“别一口一个奴婢的叫着了,你跟她们可不一样。待过些日子,我便与王妃说,立你做夫人。”他将她搂在怀中,温言软语的哄着。

可怜一却突然推开了他,惊声道:“殿下,万万不可!奴婢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的大业。若是殿下现在给了奴婢位份,王妃那里难免不快活,到时候传到楚府人耳中,再起了龃龉,对殿下不利!奴婢只盼望着,殿下能多来看看奴婢便好。”

他望着她希翼的眼神,眼含着点点热泪,甚是怜人。又因她识大体的话,感动不已。“涟漪,你放心,有朝一日,我定会给你一个万人之上的名分。”

靠在他怀里的涟漪,眼眸微微眯起。万人之上?那是不是还是在后位之下?原本还说要将后位留给自己,现在便变了话语,将来若是她得了他的心,还不连一条活路都不给自己留了?哼,挡她前路之人,她都不会放过!“殿下,能留下陪一陪奴婢吗?”

夏侯殇轻轻一叹,“乖,如今新婚,头三日我定要宿在她那里。过几日我变来找你,可好?”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做好了饭菜,备好了热汤,给殿下补身去乏。”涟漪乖巧的应着,一双狠绝的的眸子与之截然相反。

第二日,涟漪便来到了柳莺苑,待楚娇怜出来便跪在地上,“奴婢见过王妃。”

楚娇怜面色淡然道:“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我这院中人多嘴杂,不知道的传出去,还以为我如何欺辱了你,平白影响了我们之间的情分,你说是不是?”说罢看了玉俏一眼,

玉俏心领神会,上前扶起她道:“涟漪姐姐快起身,奴婢叫您姐姐您不会生气吧?只怕过几日,奴婢就要唤您夫人、淑人,甚至侧妃了吧?”

涟漪低头笑笑,“玉俏妹妹说笑了,我哪里能入了了殿下的后院?王妃可千万别多想,殿下带我,也就只是顾念着我多年追随的情分罢了。那位份,我是想都不敢想,也绝对不敢要的!”

楚娇怜还是一脸的淡色道:“殿下有什么抉择本妃无权过问,也不想干预。是否给你名分,也不是本妃说的算的。说吧,你来这里有何事?”

涟漪本想来试探一番,结果这个新王妃一脸淡淡的神情,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她不免有些窘色。“奴婢是来服侍王妃的。”

楚娇怜笑了笑,“我这里随从侍女几十人,还是够用的,涟漪姑娘还是回前厅好生侍候殿下吧。”

涟漪再无待下去的理由,只能尴尬的行李告退。这是楚娇怜又淡淡道:“玉俏,去送送涟漪姑娘。”

玉俏道了声“是。”便送涟漪往外走。这一路上,涟漪觉得后背有些凉意,这个楚娇怜,原本看着柔柔弱弱的没心机,以为就是个傻乎乎的被她母家保护起来的娇娇女而已。如今看她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深不见底,她心中忐忑起来。正沉浸在思绪中时,只听玉俏的声音响起:“涟漪姐姐,您姓什么啊?姓连吗?”

涟漪笑笑,“我姓赵。”

“原来姓赵,我就说涟漪姐姐看着亲切,我外祖表亲家就姓赵,不会是一家吧?”玉俏柔和的笑了起来。

赵涟漪不明白她为何套近乎,警惕起来,“是嘛…”

“是啊!我外祖家有个表哥,长得可好看了!涟漪姐姐家还有什么人在吗?”玉俏一脸的天真无邪。

“没有了,当年逃荒,他们将我变卖,我被辗转卖入宫中做苦役,后来殿下那里缺人手,谁都不爱去,便把我送过去了,我便一直呆到现在。”赵涟漪淡淡回答。

“那你不想找到他们吗?”玉俏好奇反问。

“不想,他们当出弃我于不顾,为了其他儿女的饭食将我抛弃。如今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了。”赵涟漪的眸光闪过一丝狠厉的恨意。

“哎,都是苦命的人啊。涟漪姐姐,张昭仪的身体如今怎么样了?王妃大婚时她也不能出宫,我们王妃很是惦念呢。”玉俏不经意的问起。

涟漪一愣,有些僵硬的回答:“好多了。”

“哦,是嘛。好啦姐姐,我就送你到这里啦,再走就是殿下的前厅了,我们后院的人不好总去前厅晃荡,我先回去啦!”说罢,玉俏微微俯身见礼后,便转身离去。

赵涟漪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玉俏离去的方向有些不明所以。她问这些究竟是何意?不过不管是有意无意,她都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让殿下对楚娇怜心生恨意才行。

玉俏转身回去后,挥退了屋内众人,便将二人所说的话尽数说与楚娇怜听。楚娇怜静静听了,不置一词。

玉俏斟酌片刻,轻声道:“奴婢觉得那涟漪虽然身世可怜,可是是个狠角色,您不知道,她说道再也不想见到她家人的时候那个眼神,真是可怕的让人汗毛直立!还有,她仿佛一心扑到殿下身上,对张昭仪的身体漠不关心。就连奴婢都知道昭仪近日来身体不适,她却尴尬的说不出。”

楚娇怜还是沉吟着没有开口。那涟漪一定是个一心想爬上高位,不安于现状之人,必须小心对待。“玉俏,明日我要随殿下进宫给陛下、太后和母亲请安,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备下了,王妃安心吧!”玉俏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明日进宫拜见,后日就能回府看看了!”楚娇怜弯起嘴角,笑意柔和。

“是啊,后日就能回门了!老太爷和老爷定是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的等着呢!”玉俏眼中也显现出一丝向往。

楚娇怜笑道:“你这丫头为何一脸期待?想讨赏么?”

玉俏缓缓垂头,轻轻地摇了摇,“这王府什么都好,可是奴婢觉得哪哪都不如楚府,也许是呆的日子久吧,奴婢还想回去住过的那间屋子里待会。好像只有那里,可以彻底的松口气似的。”

楚娇怜轻轻握住玉俏的手,轻轻摩挲着,“你跟着我,我俩荣辱与共,你的心思我何尝没有?可如今,万事只能向前看。这两日看来,殿下带我也是很好的,比往日里还温柔了许多。”

玉俏也跟着笑了笑,“嗯,是的。奴婢也觉得,殿下带王妃好似不一样了,虽说不清是哪里不同,可就是觉得更亲密更好了。”

楚娇怜的脸微微泛红,吸了吸鼻子道:“准备晚膳吧,殿下说要回来用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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