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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谗言不可信

但凡威胁南萧江山社稷者,一个都不能活……

商明月听罢,脑海中有一瞬的惨白。

喘气都有些粗重。

缠枝莲香炉素香袅袅,吹得素纱帐层层飞拂,分明像初春的柳絮般柔软,细细咂摸后,却觉比凛冬的飞雪还冰冷。

商明月忽然苦涩一笑,缓缓抬头,望着眼前认识了十年的女子。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她竟开始不认识她了?

嘴唇嗫喏几下。

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其实想问,若是常山郡王府树大招风,是否有朝一日、也逃不了这般的结局?

萧沁笑着,并未回身,“明月可是在忧虑,常山郡王该如何自处?”

不待商明月回答,她温柔似泉水的嗓音,便轻而缓地响起,“本宫只告诉你一句,莫要活得太聪明。”她一笑,淡淡地回过头来,“想必常山王叔深谙此道,若非如此,常山郡王府何来百年屹立不倒?”

商明月听着,不由背脊生寒。

咬咬牙正要开口,却听那人的声音微有些飘,“她啊……就是太聪明。”

她勾唇,唇边漫上一丝古怪的笑,很冷,又似讽刺,“聪明得让本宫都夜不能寐,这样的人,南萧容不得!”

峪江郡主……

萧沁低着眸子,妩媚一笑。

正因为她太聪明、且这聪明通透得令人恐惧,所以那些彪炳功绩,最终都成了挥向峪江的剑。

南萧的天下。

这般风华绝代的女子只能留一人。

那一人只能是她萧沁。

毕竟。

她姓萧呢。

“公主……”

商明月仰头看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意。

她的恐惧,萧沁似乎恍若未闻,她翦水双眸中含着笑,慢慢走过来,“走,明月,陪本宫去雪阁坐坐。”

旁人宫殿中皆有暖阁。

唯独长安公主,临江宫深处藏着闻所未闻的雪阁。

商明月倒是不怎的讶异。

这雪阁,从五年前她回京是,便有了。

寝殿深处。

毫不起眼的石扉推开,便见漫野飞雪迎面扑来。

这处雪阁,是在冰窖中建出来的。

永顺帝为爱女在临江宫下建了冰窖,萧沁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遣人将苍山北峰的常年不化的积雪运至宫中,堆在这地底冰窖中,又挖来了岭北冻土,将扈伦山的梅花栽种于此。

从此,便有了这般一方冰雪的奇景。

雪阁中烛火长明,那红白二色的梅花,也便于凛冬中葳蕤盛放。

两人身上的衣裙都很薄。

即便是商明月手中抱着暖手炉,踏足此地,仍是被寒气激得猛一哆嗦。

萧沁却一步一步走的平稳。

这般寒凉。

她却似乎习以为常。

那一袭月白宫装,实在单薄得很,哪怕是在初秋的深宫,这般穿着也实在算不上暖和。

更何况,是在这寒气透骨的雪阁之中。

“长安,”商明月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开口,“你的身子……”

“无碍。”

萧沁一笑,便在玉桌旁坐下。

玉桌上摆着青瓷高颈瓶,瓶中插着三五枝宝珠红梅。

小火紫砂壶,水正滚沸。

商明月也在桌边坐下,接过她递来的梅花茶,只品了一口,便听那人嗓音悠悠。

“明日……又到了书院大比的时候。”

萧沁似笑,目光有些渺远。

商明月微微拧眉,联想到今日她又为皇家书院的少年动了怒,不由疑惑,“长安,你为何这般维护书院?”

她真的想说,那区区一个书院,真的值?

长安公主维护皇家书院,这在帝京高门中,算是人尽皆知。

至于原因。

大抵是因为,这位天家帝女十二岁,曾在皇家书院中读过一年书?是以,对书院学子格外亲切。

这理由别人能信。

商明月却知道,绝无可能。

萧沁微笑,浅啜一口杯中茶水,“你可知,皇家书院中都是什么人?”

高门贵勋之子,清流文臣之后。

只见她轻轻晃着手中的茶盏,淡笑道:“本宫那是在替皇兄铺路。”

商明月一愣。

登时便明白过来。

这些少年虽纨绔,身后却皆为钟鸣鼎食之家。护着他们,或者说与这群人交好,那边等同于与朝中大臣们绑在了一条船上。如此一来,夺嫡之争,无形之中便有了最大的赢面!

这布局,早在四年前便开始了。

只怕长安公主入书院,也是为此最巧妙的掩饰。

只是……

商明月的脸色忽然发白,忙喝了一口茶水,遮住了手臂微抖。

当年的萧沁、才几岁?

十二岁的长安公主,竟是从那时便知道,一步一步铺路,替皇兄谋夺江山?!

这样的年纪,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商明月稳住心神,只听萧沁淡笑着吩咐,“明日本宫便去向父皇请旨,伴驾同往皇家书院。”她思忖片刻,道,“你如今不便出面,暂且乔装宫女随我同去,我倒要见识见识,那少年,究竟有几分能耐。”

她说这话时,笑意温婉。

只是周遭的寒气,却似陡然间凛冽了许多。

商明月裹紧了衣裳,看了对面女子半晌,只见她泰然自若静坐雪中,嘴角隐约含着笑。

“长安,”她叹了口气,问,“为何要建这雪阁?”

冷而萧索。

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萧沁闻言,浅笑斟茶,那温温缓缓的声音,也是蒙了一层雾。

“明月,你可知道?”

她目光望向手中的茶盏,眸光极温柔。素骨玉手轻轻勾过那明黄绢帛的懿旨,偏头一笑,便丢进了脚边的火盆中。

橙红的火舌咬上,那皇后申饬她的懿旨,转眼便烧成了灰。

她笑,话音却铿然。

“冷和痛、

总能让人记住许多。”

*

昭华殿中,风雨欲来。

右相严仲文跪于御前,一夜之间两鬓斑白,憔悴得销形蚀骸。

“啪!”

一声脆响,上首帝王重重合了奏折。

严仲文叩首,悲呼,“犬子死得冤枉,求陛下明察!”

“天子脚下也敢杀人,”永顺帝沉声冷笑,不辨喜怒,“简直胆大妄为!”

“陛下,”严仲文膝行上前,老泪浑浊,神色万分哀恸,“犬子接二连三出事,先是双腿被废,如今竟又丢了性命,绝非意外,必是有人加害!”

永顺帝摆摆手,闭眼倚在龙椅上,面上微有一丝倦色,“爱卿不必多言,朕自然知晓。”

他顿了顿,却又忽然睁开眼,“你还有何要说?”

严仲文磕了个头,道;“微臣确有一事,须向陛下禀告。”

永顺帝挑眉,“哦”了一声,目光幽深如潭。

“且说来。”

严仲文仰头,目光中愤懑难平,脖颈青筋凸起,“禀陛下,臣知一人,与犬子之死关联甚大!”

上首帝王冷眸一眯,倾身问,“谁?”

“皇家书院,顾青熙!”

……

吱呀——

昭华殿大门被推开,有一人缓步而来。

“顾青熙?”

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传入耳,她拊掌赞道,“这可奇了,儿臣对这少年,倒也略有耳闻呢!”

看清那人身影后,本欲发怒的永顺帝,面色倒是缓了缓。

“微臣见过长安公主。”

严仲文也收了声,叩首行礼。

萧沁微笑,嗓音温和,“右相请起,不必多礼。”

秀丽少女唇角勾起,步子轻快,极亲昵地坐在永顺帝身侧,含笑眨眼问,“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父皇不快?明日便是书院大比,南萧少年俊才齐聚,实乃我社稷之幸!”

“学子们可都等着一睹我皇风仪,父皇怎能在此时坏了兴致?”萧沁伸手,水葱般的玉指揉着永顺帝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倒是令帝王熨帖地闭了眼。

她一笑,美眸望向严仲文。

“右相大人,您说是不是?”

严仲文听得冷汗直下,忙惶恐跪地,“公主所言极是,是臣思虑不周!”

这长安公主!

严仲文心头气得隐约作痛。

看似句句安抚陛下,实则把矛头全都指向他!

说白了,就是千方百计维护那书院中的小子,不让自己动他半分。

严仲文只觉愤愤郁闷。

那小子究竟有何特殊之处,竟能得长安公主青眼有加?

“你倒说说,何来略有耳闻?”

永顺帝喝了口参茶,神情舒缓了许多,笑眯眯地转头,看着眼前素来最宠爱的女儿。

萧沁起身,微微欠身,目光却是望向严仲文,嗓音淡淡道,“严公子之事,本宫略有耳闻,严相爱子心切自是无错,只是莫要哀恸蒙心,听信奸谗之言。”

“长安所言极是。”

帝王居高临下,目光锐如鹰隼。

严仲文呵呵干笑两声,面容却是笃定,他一躬身,凛然道:“微臣受教,只是——”话锋一转,他便冷笑,“微臣此番所言非虚,绝不是听信谗言!”

“哦?”

萧沁挑眉,眸中含了一汪盈盈春水,“严相可否相告,这消息,是从何人口中听来?”

少女立于金銮殿上,泰然自若,如信步闲庭。

永顺帝目光深沉。

鹰眸深处,似笑非笑。

严仲文大喜过望,萧沁这般问,却是正中他下怀。

“说起来公主倒也不生疏,”严仲文神情中有些怡然自得,随意拢袖道,“慕容二公子,慕容凌。”

长安公主为慕容贵妃所出,慕容家便是她的外家。

若是连这都算作“奸谗之言”,那岂不等同于自打嘴巴?

哪知萧沁扑哧一声,抿唇笑了起来。

少女娇笑声,如出谷黄莺,此刻严仲文听来,却是分外刺耳又难捱。

“严相此言差矣。”

她缓缓走下金阶,摇摇头,温婉笑道,“您大概是不知道,本宫这小表弟素来顽劣,他的话怎能倾心?”

严仲文愣了。

眼睁睁地看着萧沁勾唇。

那笑意中,隐隐透出鄙夷和讥诮。

萧沁却是对着永顺帝福了福身,巧笑嫣然,“父皇大抵还不知道吧?舅舅家那不争气的表弟,方才与顾青熙起了冲突,昨日才被太傅撵回家了。”

“有这等事?”

永顺帝随口问了一句,神色却并不怎惊讶。

这事儿,他其实是知道的。

换句话说,商明月在皇家书院吃了亏,他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今日常山郡主进宫拜见,对此事闭口不谈,他也便作出一副天聋地哑的态度装糊涂。

毕竟皇家书院,是他亲自交由谢太傅掌管。

商明月在书院折了面子,自然是因为谢太傅未加阻挠,如今常山郡主与清流老臣生了嫌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这皇帝护着哪边都不落好。

故而,此事为不如不为。

以静制动,方为上策。

此刻忽然被萧沁提起,永顺帝倒是饶有兴致,想听听这女儿能说出些什么。

萧沁一笑,似有些无奈,“今日为了这事,儿臣罚了明月郡主,反倒还被母后好一通训斥。”

听到皇后二字,严仲文眉毛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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