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箬无奈,心中却有淡淡的暖。
将人抱回院子后,她替他掖好了被角,掌着灯,待他睡熟,方才掩门离去。
她如今。
也就剩下谢太傅与谢峰这唯二的亲人。
这二人。
她必须护住。
秦青箬站在屋外仰头看天,长天风过,卷来山中初秋的寒意。
她不由裹紧了披风,苦笑。
这身子啊……
终究是再也经不起冷。
她有些留恋地抚过唇角,曾经峪江金羽女帅,在雪地中待上三天三夜也是寻常,又何曾怕过冷?
可惜,那只是曾经。
秦青箬叹息一声,抬步回了屋。
门虚掩,隐约可见院外月色如霜,枝头海棠灼灼正艳。
一派静谧之中。
蓦地——
阴风起。
海棠花下,寒光渡越。
迅捷得发虚的黑影,一刹,遮了月光。
也只是一刹。
快到让人几乎以为产生了错觉。
海棠花开得依旧明艳,皎皎月色依旧安详,夜色沉凉不曾被惊醒。
秦青箬一笑。
右手握住了锦被中的短刀。
无声之间,她翻身侧卧,极随意且略不雅的姿势,腿半弓,撑着墙面,蓄势待发。而拿刀的手,压在了身下。
她的直觉不会错。
征战沙场八年,她对危险的感知,敏锐到可怕。
吱嘎——
轻而缓的推门声音。
数道黑影窜入,无声无息,脚不沾地。
榻上人,呼吸平稳,似睡意正熟。透过素纱帐,烛火勾勒出那人姣好的身形。
为首的黑衣人愣了一瞬,招了招手,便有数道黑影拥上前去,悄无声息。
秦青箬面朝里,阖着眸子,嘴角微翘。
没声音?
无碍。
听风辨位,这才是峪江郡主的老本行嘛。
一个、两个、三个……十七。
来了十七个黑衣人。
个个都是高手。
她若有所思片刻,眸里闪过一道精光。
人很多,对付起来很麻烦,但是还好有一点,他们大概并不知自己会武功。
刷!
几声极清晰的拔剑声响起,那声音中泛着冷冷的杀气。
秦青箬虽闭着眼睛,却仍旧是耳听八方,只听咔嚓一声闷响,门被闩住了。
她的心跟着一沉。
愈演愈烈的不安顿时涌上心头。
照理说,这群人身手不低,对付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学生,哪里用得着将四面堵死?
更何况这初秋深夜,山中风清气爽,学子们的屋门大都虚掩着,唯独她院中屋门紧闭,这岂不更是招人怀疑!
莫非是……
糟糕!
秦青箬心中警铃大作,浑身上下果然提不起一丝气来。
握住刀的右手,酸软得几乎攥不住刀柄。
**香!
难怪这群人进了屋,却不着急动手,原来将门闩住,皆是在等这一遭后手!
她懊恼不已,气得牙根打颤。
药性袭来,不仅是身上没有力气,眼前都有些天旋地转。
秦青箬狠狠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儿窜进喉咙,整个人才从混沌中清醒了些许。
门忽然开了。
她正庆幸,却紧接着被泼了一头冷水。
脚步声窸窣响起,吱嘎一声,屋门再次关得严严实实。
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刻意压低后透着阴鹜:
“怎么样?那小子迷晕了没有?!”
秦青箬倏尔睁开眼。
严禀!
黑衣人首领一躬身,低声道:“小少爷,应该是晕了,这北疆陀罗香药性烈得很,三头牛都能放倒!”
严禀被四名大汉抬着,听他这般说,火光下的笑意更显阴毒。
“顾、青、熙!”
他冷森森地磨牙,一个字一个字,似要将这名字碾碎在齿缝中,“将他给本公子杀了,扔下悬崖去,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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