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一个咄咄逼人。
谢太傅闻言,摇摇头,只问,“郡主是客?”
话留五分。
若是客、行得可是为客之道?
玉映登时柳眉倒竖,大怒,“院正此举,不觉有失偏颇?!”她扫过四下,有些讽刺,“学子们个个身娇肉贵,我们郡主就该当被欺辱?”
谢太傅不愠不火,目及远山,缓缓道:“时候不早了,郡主请回吧。书院中皆是男子,夜宿恐多不便。”
诚意虽有,却并无恭敬。
言外之意。
便是要逐客。
玉映刚要发作,便被商明月按住了手。
她微笑,上前一礼,“太傅所言极是,今日多有唠扰,还望太傅莫要怪罪。明月这便告辞,改日再来拜望太傅。”
谢太傅闻此,倒是抬头看她一眼。
他点头,语气疏离,“不送。”
商明月微微欠身,行了个晚辈礼,便带着丫鬟们下去了。
谢太傅身后的谢小公子露了个脑袋,小脸一板,盯着商明月一行人的目光很不友善。
“改日?”谢峰哼了声,皱眉,“呸,最好别来!”
来了尽是招人烦!
谢太傅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没说话。入夜,九襄山中燃起了火把,华盖青缨的轿辇渐渐远了,帘被夜风吹得轻荡。
金丝流苏,逆着火光。
轿中人。
神色莫测。
女子纤纤玉指放下轿帘,只道二字,“进宫。”
*
秦青箬再醒来。
已是次日晌午十分。
敬亭轩外投下斑驳光景,竹枝掩映下,雕花轩窗外落下昏昏暗暗的影,淡金光晕浮动,煞是好看。
她开口,有些虚弱,嗓音微哑,“几时了?”
床边昏昏欲睡的小人儿,一听见声音,顿时精神了。
谢峰腾地跳下床,小脸凑上前,很是欢喜,“顾大哥,你醒了!”他看了眼窗外日光,吐吐舌头,嬉笑道,“未时了,顾大哥你可是睡了整整一日!”
秦青箬微笑,面色依旧有些苍白。
腰侧仍旧隐隐发寒,她伸手轻轻碰了下,怔了怔。
那银针,已经被人拔出来了。
她顿时有些庆幸。
寒气伤身,自然是越早拔除越好。
只是,是谁人发现的?
她细细回想疼晕前的景象,神色微顿。
……是容宸?
少年的神情一时有些恍惚,愣愣地望着头顶素纱帐。
她早便知道,容宸绝不止看到的那般简单。
试想,能与她并称王不见王之人,岂会是什么谦和温润的等闲之辈?
而流枫岭中一度初遇,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这位世子爷非但对她没什么善意,反倒存着几分似有若无的杀气,而其后,更是被她得罪了个彻底。
两人都是聪明人。
秦郡主很有自知之明,她已经在人家面前充分暴露了自己的危险之处。
容宸这般凉薄,更不该留她性命才对。
然而、对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
秦青箬勾唇,笑意却有些凝重。
美人有毒。
可远观,不可亲近。
容宸心思太深,又太凉薄,上一秒矜贵浅笑,下一刻便扼你咽喉。
她轻轻叹气,目光有些飘忽。
这位存了什么心思,她大概能猜到些许。
只可惜。
他们,都是掌控欲极强的人。
且都习惯于将锋芒深藏于温润之下。
这个男人啊……
秦青箬苦笑一下。
她躲着尚且避之不及,哪还有心思与虎谋皮?
“醒了?”有人推门而入,端着药,不冷不热地瞥她一眼,“受了伤,可是好受了?”
荣烨将药碗往桌上一放,淡淡道,“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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