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是不是这三年,你走得太顺了?”她顿了顿,毫不避讳,“顺得都让你忘了,多少人千方百计想至你于死地?”
荣烨不语,抬起头,静静望着她。
那双清冽的眸子,似有水雾。
秦青箬挑眉,偏头,低着的眸子里有些讽刺,“你莫不是仍旧以为,此番来书院,真是因为陛下重视?”
荣烨闻言,怔了怔。
却是一言不发,就这么望着秦青箬,漆黑的瞳眸看不出情绪。
秦青箬忽然叹了口气。
这般的荣烨,真真像个执拗的孩子。
她的语气却再也硬不起来,只得抿了抿唇,放缓了声音,“荣大人可知,陛下六月二十三下旨,着令您赴皇家书院,以襄圣意,六月二十二日……”
“六月二十二日戊时三刻,”荣烨淡凉的声线截断了他的话,刻着骨子里清冷淡漠,他起身,目无波澜,“右相联名百官,密入昭华殿,上祈罪折。其言之凿凿,以死相谏,惟恳请陛下彻查户部尚书荣烨卖官鬻爵之罪,以正朝纲,匡扶社稷。”
永顺帝一双老眼比鹰还尖锐,其中真假,岂会不辨?
于是,第二日一道圣旨,将炙手可热的少年近臣,遣来皇家书院讲习授课。
有羽林卫随性。
名为保护,实则软禁。
生性薄凉如帝王,终究是不信这孤直之臣。
右相严仲文,正是攫住了老皇帝的多疑,故而此番,就是要荣烨少说也得脱一层皮!
秦青箬一时失声。
原来……
他什么都知道。
甚至连其中最血淋淋的伤口,都能不痛不痒地,淡淡说来给她听。
如此波澜不惊,他却似冷眼旁观一场滑稽可鄙的跳梁小丑。
仿佛被众口铄金中伤的,根本不是他自己。
秦青箬却更不解。
如荣烨这般聪明的人,为什么偏偏在此事上犯糊涂。
十七岁殿试摘桂,二十一岁官居一品,荣烨虽不依附诸王做了孤臣,可是能在这虎狼之地般的朝堂中自保无虞三年的孤臣,又岂是旁人能及?
敬亭轩中静了静。
落针可闻。
红泥小火正烹茶,薄胎瓷盏隽隽如洗,若听茶声然。
青烟袅袅,回转升腾得越发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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