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摇曳了一下,无声燃着,安详静谧。
她微微垂头的神情,专注而灵秀,恍如月下仙子,指尖掠雪,步步生莲。
秦青箬手中拿着金拨子,轻轻一拨灯芯,那白玉盏上的莲花瓣,也在沁凉夜风中灵动生姿。
“嘶——”
她正出神,火苗却一抖烫到了指尖。秦青箬下意识抽了口冷气,这一抽气不打紧,一旁的老人家谢太傅却“哎哟”一声慌了神,不由分说便上前夺过她的手,在灯下仔细瞧着,越看越是心疼,“你说你这丫头……诶、怎么伤得这么重?!”
多年的战场生涯没给她留下半点痕迹,少年掌心的肌肤极细嫩,如玉瓷一般,本是轻描淡写的一道红痕,到了她的手上也分外明显。
谢太傅一边嚷着,一边手忙脚乱地翻出了药箱,“你这丫头是不是傻?不知道躲着啊!”
自家外公这一嗓子吆喝,反倒是搞得秦郡主哭笑不得。
她在灯下看自己掌心,半带着笑意打趣:“您老要打,我哪敢躲?”
“胡说、胡说!”谢太傅翻箱倒柜,恨不得把所有药都翻出来,“你这死丫头,老头子我什么时候舍得碰你半个指头!”
秦青箬默然了。
的确,谢太傅究竟有多疼她,只怕是算不清的。
说句不客气的话,那时候待她的好,比之现在对谢峰都是有过之无不及。
后来秦青箬才知道,其实她根本不是谢太傅的亲外孙女。
世人皆知,峪江王妃平民出身;而少数人知道,峪江王妃谢锦,乃是太傅谢文渊的义女。
而只有屈指可数的极少数人方知,峪江王妃谢氏,其实姓顾,名曰顾锦。
老头果然是取来了玉露膏,在白玉莲花灯下,仔仔细细替她在手上抹开药,边擦药边念叨边叹气,“你这小丫头何苦呢,看看,伤着了,这可终于安分了?”
秦青箬扑哧一笑,眨眨眼,“哪能呢!五年没见您老,今儿一见面就来给您老捣乱,您老打我那一下,权当赔礼了!”
谢太傅鼻子哼了一声,没好气地教训:“我老头子说什么来着?哼,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一点亏也不肯吃!”
手上的药被涂了一层又一层,秦青箬哭笑不得,忙按住谢太傅的手:“外公,可以了!”
“一边去!”老头态度恶劣地推开她的手,翘着胡子瞪她,“你外公虽老,但好歹也眼不花耳不聪!上个药用得着你插嘴?”
秦郡主审时度势,笑眯眯地哄某位老人家开心,“是是是,您老当益壮。”
虎视眈眈的老头子这才满意了,哼哼两声,继续蹂躏外孙女的手。
秦青箬卒。
天可怜见,老头打了人不说,还继续用药折磨她真的好吗?!
终于辛辛苦苦打消了谢太傅准备把她手裹成粽子的冲动的秦郡主,哀戚地替自己掬一捧辛酸泪。
谢太傅终于放过了秦青箬的手,二人在案前坐下,秦青箬拿过茶海上倒扣的茶盅,斟上两杯茶,在水雾袅袅中听见外公低低一声叹息。
两个人各怀心事,品茶。
峪江之事,谢太傅是知晓的。只是今日,祖孙二人很有默契地谁都没提起。
已成定局的伤疤,多说无益,挽回不了一丝一毫,只是徒增疼痛。
良久,谢太傅重重掷下空茶盏,皱眉开口:“为什么要回来?”
秦青箬替他添满了茶水,慢悠悠地道:“总不见得……要在东楚躲一辈子。”
“荒唐!”
谢太傅突然怒了,一拍桌案,“你究竟知还是不知,南萧朝局今非昔比,走一步就是无数条人命?且不说陛下垂老,几位皇子暗中争权夺势,单说你——永顺帝此番打定了主意,不见尸首不罢休!你……你还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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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们,郡主五岁之后的十年,暂时暂时…恩,你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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