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剑南说道:“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
史塔克目露感激,哽咽说道:“谢谢。”
“砰!”回答史塔克的,是一声枪响。
史剑南把手枪拿起,用双手把史塔克的面庞掩埋,为史塔克摊平坟地,在把坟头的十字架摆放端正,然后又爬了屋顶。
杨京虎垂着脑袋,用将死的语气说道:“手枪你留着吧,当是纪念了。”
史剑南把手枪插回枪套,说道:“我不喜欢杀人的东西,我哥说得对,医生是给人希望的,也是神圣高尚的,医生的手,不应该有枪。”
杨京虎淡然一笑:“随你吧……剑南,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你得帮帮我。”
史剑南没有回答。
“我现在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死了以后,头肯定是向下垂着的。这可不行,这样的姿势不是守望故乡的姿势,而是认错的姿势。你给我想个办法,怎么把我的头也固定一下,让我的双眼能一直望着前方。”
死不认错。
史剑南的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词。
但在死亡面前,什么都不重要了,他想不低头,那不低头吧。
史剑南按住杨京虎的头,用绳子在杨京虎的额头绷了一圈,然后与脑后的柱子绑死,这样杨京虎的头永远都不会垂下了。
“不错,这样挺好。”杨京虎对史剑南的杰作非常满意。
史剑南失落地说道:“我可以把你们都安顿好,可我却把哥丢在山顶,让他那样被风吹着,连个安息的地方都没有……”
杨京虎在生命弥留之际,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那还等什么,快去把他安葬啊。”
史剑南抬头看向杨京虎,正好看到杨京虎眼那隐去的光芒,散去的神采,在这一刻,杨京虎终于把一双天生怒目的眼睛闭了。
“哥。”看到杨京虎这样,史剑南的心脏突然抽了一下,感到一阵无法言喻的痛,一瞬间想起了什么,急忙爬下屋顶,向那一座山顶跑去。
从史剑南离开日地村的那一刻,整个村子再次恢复了死寂一片,静静的毫无生气,连那些啃食尸体的藏獒,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静止世界里的时间,是不分长短的,也许是过了许多个世纪那么久,也许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死寂的村庄再次出现了声音,是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声音。
一道垂直的风从空吹下来,吹起杨京虎额头的短发。
直升飞机,一个梳着紧致短发的姑娘顺着一条绳子滑落下来。
这个姑娘大概和韩冬年纪相仿,一双眼睛清澈明亮,深处神光异彩,仿佛拥有着洞穿世间一切虚伪的能力。
这个姑娘正好落在杨京虎的面前,看到被绑在十字架的杨京虎,看到杨京虎那一脸的早已枯死的红痘,姑娘眼闪过一丝心疼的神色,拿出一支细长的针管,给杨京虎注射了蓝色液体,随后捏开杨京虎的嘴巴,喂下一段紫色的液体。
做完这一切,短发姑娘用直升机垂下的绳子把杨京虎固定好,将十字架的绳子都划开,对着天空打一个手势,然后轻声说道:“哥,我们回家。”
杨京虎被直升机带走,片刻间消失于茫茫的天空。
史剑南一口跑山顶,一路不断思索着该如何面对韩冬,是要冰冷着脸毫不留情地再数落一次韩冬,还是哭丧着脸抱着韩冬大声认错。
在满心的复杂心情下,史剑南十分不愿但又非常渴望地重新爬了山顶,不等弯着的腰直起来,大喊着:“哥,我回来……”
喊着的史剑南突然没了声音,发现这山顶除了经久不绝的寒风外,早已空无一人了。
史剑南想不出韩冬会去了哪里,在山顶绕着圈子,希望能找到韩冬。但是好几遍过后,史剑南终于确定韩冬不见了。
去了哪里?史剑南呆呆地看着之前韩冬躺过的地方,面有衣服托地的痕迹,直直的,指向山崖边。
虽然明知道韩冬已经再无生还的可能,可是看到这一幕景象,史剑南还是无可抑制地哭了起来,那一道深到极点的沟壑,代表着韩冬怎样决然的心情,让史剑南愈加难过,愈加伤心。
越是这样,史剑南越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要回来,再也不要想起这里的往事。
史剑南抹干眼泪,一路狂奔下山,回到仓满都的房子,胡乱地收拾好东西,带三个水壶和一些干粮,往公路跑。
只是刚刚跑出村口,史剑南又返了回来,噔噔蹬踩着梯子爬屋顶,六神无主地看着空荡荡的十字架。
难道他们都是骗我的?
史剑南梦呓般地说着:“哥没有死,杨京虎也不想一直守在这里,他们都是为了躲开我,想出来骗我的法子?”
这样带着永远都解不开的疑惑,史剑南发动了一辆皮卡车,歪歪扭扭地开了回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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