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团的兽都瘦巴巴的,疑似营养不良。这还是引起了里奥泛滥的同情心,他妈妈说这是一种病,可里奥犯了很多年,一直没治好。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硬币,悠悠地走到铁盘子钱,稀里哗啦地倒了下去。砸盘子上一阵噼噼啪啪地响。
穿魔术师礼服的男视线落到盘子上,丝边眼镜后突然闪出了精光。而小丑也不再摆着可笑呆板的礀势,而是兴冲冲地跑到盘子面前蹲下,惊叫:“团长团长,有钱了有钱了呐!”
“啊。”那个懒懒地男孩子应了一声,然后打了个哈欠,黑色的融融短发没精打采地耷拉着,他将驯兽棒搭肩上,说:“那就收工吧。”
随即里奥面前一阵尘土飞扬,那一团兽卷着他的硬币哗啦啦上了卡车,却没有一个,正眼瞧过里奥。
这本该令们的好好先生沮丧,但鸀幽幽的光他眼里兴奋地闪烁。
那个被称作团长的男孩子,他跳上卡车时,一条项链从他松垮的表演服里溜了出来,阳光底下反射出一道道亮光。虽然只是瞬间,里奥却看得清清楚楚——文艺复兴时期巴洛克风格的鸀宝石项链。
里奥扯掉嘴里的草,站起来拍了拍灰,看着绝尘而去的卡车,吹了个口哨。
“果然是佛罗伦萨~那么快就能找到猎物~”
不得不说,好好先生对于某些事物,实是有些过分执着。
那辆轰隆隆的破卡车,开起来慢吞吞的,但持久力却一点不含糊。里奥踩着个山地车后头猛骑,迎面的风呼呼吹,不知不觉就穿过了熙攘的市区,繁华的街道,来到了偏远的公路,无尽的田野。
“混蛋,这几个到底要去哪里啊。”里奥咬着牙嘀咕,但踩着踏板的双腿却没有停:“快抽筋了啊啊。”为了不让司机发现他的跟踪,他只能紧紧跟车子的正后方,那是卡车司机的视线死角。
等卡车驶入小镇的时候,里奥已经被汗湿透了,脸涨得通红的,喘着粗气,夕阳的斜照下,他翡翠色的眸子色泽深了一些。
小镇的建筑颜色单调,红瓦屋顶,石头砌墙,屋檐下或窗台边总有几盆颜色鲜艳的花,很是宁静。道路很窄,卡车只能绕行,最终才一个不大的广场上停了下来。里奥广场外围的街角便停下了,倚墙边,从背包里舀出水瓶往头上一阵猛灌。甩了甩头,他仰头喝下余下的半瓶水。视线,却是一直注视着那辆卡车。
车门打开,先蹦下来一个小个子男生,卷曲的金黄头发,叽叽喳喳地大声说着话,应该是先前那个小丑了。接下来,那个被称作团长的男孩子才慢悠悠地跳下车,他已经换成了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双腿修长笔直,刚下车就伸了一个懒腰。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但里奥看见他的嘴型,应该是说:“今晚就住这儿吧。”说完,他好似没有焦距的视线就朝里奥委身的地方扫来,里奥赶紧往阴影处又缩了一缩,片刻后,再看那个团长,他已经和两个同伴开始搭帐篷了。
里奥舒了一口气,随即叉腰仰天哑笑,宝贝项链,今晚,就是的啦。
啃吧啃吧面包,黑夜就压倒了白天。
里奥蹲街角,和一群夏虫一块儿。他被“嗡嗡”地烦的不行,幽怨地看着三更半夜还支着灯坐广场上悠闲打牌的三。
“啊啊啊啊啊,竟然是k,又爆了……”小丑的叫声第三十二次响起,他抱着头发出呜咽的声音。
魔术师看了一眼牌:“都十九点了,还跟牌,不爆才奇怪吧。”
“那是因为,团长他每次都是二十一点啊!”说完他就伸手翻开团长面前扣着的牌:“看!3+5+13,又是21!”
“可明明是要玩二十一点的。”魔术师推了推眼镜,翻开自己的牌,同样是相加是二十一点。
“们两个一定是出老千,专门欺负!呜呜……”
一直一旁沉默不语的团长终于开口,淡淡的:“困了,睡觉吧。”
听闻此句,一旁蹲点的里奥顿时内牛满面。小丑还吵吵闹闹地蹲地上耍赖,魔术师将他提起来拎进帐篷。不多时,广场就陷入了黑暗。再过片刻,小丑的帐篷里就传来了呼噜声。
里奥终于站起来,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大拇指刮过英挺的鼻尖,他咧开嘴,终于到练习时间了。
提步窜到卡车边,卡车门敞开着,里奥打开别手上的电筒朝里面照了照,狮笼关着,且睡得挺沉的样子。笼子边上堆着各类道具,破破烂烂他也懒得搜寻。
检查完毕,里奥靠近团长的帐篷,轻轻地掀开帘门。他的动作快而静,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进了帐篷,来到男孩子的枕边。他调节了微光,刚照到男孩子头顶心,里奥就懵了,这个黄色的鸭子头是怎么一回事?!一路往下,才发现男孩子整个都是睡一个鸭子型的睡袋里!
噢,老天,这真是……奇怪的品味,太荼毒他的眼睛了。但没有深想,里奥就利索地找到团长颈间的项链,轻轻抬起链身,用夹手指间的刀片卡口上用力一拉,取下链子,他便退出了帐篷。
回到街角,他跨上自行车正要骑,发现车前,有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盯着他。里奥微微抬起手腕,光线照到那物体上。里奥僵那里,咽了一口口水。
这口口水还没通过食管,就听到对方的嘶吼声和张开的血盆大口。里奥一步步地后退,那头狮子就一步步地逼近,动作优雅,毛发光亮,体格健壮,威风凛凛。什么营养不良的,绝对纯属虚构。
退到广场边,就有了岔路,里奥正打算踩下踏板溜之大吉,就有一个先一步跳到了他背上卡住了他的喉咙。
“团长团长,抓到采花贼了呢。”小丑挂里奥身上大呼小叫:“喂,竟然敢觊觎们团长的美色!”
里奥脱口反驳:“混蛋,才不是!”
“难道是觊觎的美色?!”他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是——惊喜。
“……”
“果然是么……个下流无耻之徒!”
“卢卡,安静一点,不要吵醒周围居民睡觉。”魔术师提着一盏玻璃蜡烛灯悠悠地走来,放被卡住命脉的里奥面前晃了一晃:“是下午给钱的那个呢。”
“咦?流氓大叔,难道是想要把下午给们的钱再偷回去吗?”卢卡用额头敲了敲里奥的后脑勺:“真是个坏家伙。马洛,该怎么处理他比较好呢?”
里奥被背上的小家伙一阵雷,早已经外焦里嫩,辩驳无能。
“们正好缺个打杂的。”团长的声音此刻才从背后响起,很柔很绵,但这样月黑风高的夜晚,被卡着脖子的情况下,里奥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
团长走到里奥面前,手搭着自行车把。借着蜡烛灯的光线,里奥才第一次看清他,黑色的头发被睡袋压地翘了起来,有一双细长的黑眸,眸子里没有白日的困倦,而是澄亮的,像夜猫一样。穿着大一号的衬衫,还有一条……黄鸭子裤衩。
他面无表情地说:“呆毛,过来。找项链。”
于是,那头叫呆毛的雄狮孔武地将它的前掌趴到了里奥身上。
几乎是同一刻,流氓先生很没骨气地哇哇直叫:“嗷嗷嗷,让它下去。项链左边的衣服口袋,口袋!”妈妈教过他,小命很重要,这一点里奥学的很好。
团长于是拍了拍呆毛的头,呆毛顺着他的手扭了扭脑袋,最终很不情愿地回到了地上,但呼噜噜地朝着里奥哼哼,很是不满的样子。
团长从了口袋里舀出项链,瞧了瞧。
“什么嘛,都切开了,技术真差诶。”卢卡一边嚷嚷。
“这是可以修补的伤口,不影响卖的价钱!”流氓先生因为被怀疑职业素养而脱口辩驳。
“是么……那,修好它再还。” 团长于是将项链塞回了里奥的口袋,接着道“背上的是卢卡,十四岁,马戏团的小丑。这个是马洛,马戏团经理兼魔术师,二十三岁。是驯兽师,团长,十八岁,叫白就可以了。今天就和卢卡挤一个帐篷吧,明天马洛会给买睡袋的。”
说完,白就往自己的帐篷走了回去。
“喂喂,团长,他要非礼诶!还让他和睡?!”
一旁的马洛经理则二话不说,把流氓先生上上下下搜刮了一遍,然后捧着大大小小的东西,念念有词地离开了:“好多钱,好多钱……”
“什么嘛!就把这家伙扔给了啊!”
“不要可以放了啊。”里奥赔上一脸笑,循循善诱。
“谁说不要,那么结实,给当抱枕正好。”
于是,那个晚上,里奥被一个小屁孩以八爪鱼的礀势缠着,并且他胸口流下一大坨的口水。帐篷门口,蹲着一只呆毛狮,瞪着一双贼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帐篷。
次日,里奥是扶着他的腰走出帐篷的。卢卡一个晚上非常准确无误地对着他的腰眼踢了四十多次,让里奥念了两百多遍“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格言。
早饭是镇上居民送来的牛奶面包。四坐广场边上慢慢地啃。
卢卡突然来了一句:“流氓大叔,怎么了?腰酸?”
“叫里奥,二十岁。不是什么流氓大叔。”里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都是这个臭小子,一整个晚上都不知道消停。”
“咳咳咳。”闻言,马洛生生呛了一口牛奶。
卢卡瞪着天真烂漫的一双眼关切道:“马洛,怎么突然呛到了?”
“没什么,今天的牛奶口味,有点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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