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郁涟乔再次见到赫连沐时,他被赫连沐的装扮给魅住了。
昨日的赫连沐还是顶着个黑炭脸,轻纱半遮面的不雅之容,而今日竟摘去面纱露出了洁白无瑕的整张脸。
可恶,害他之前还为她的黑炭而忧心。
不可否认,不再缠着裹胸布的赫连沐,那凹凸有致的身段被素而不俗、简约秀气的绿罗裙包裹住,无疑比之前郁涟乔见过的任何一个她都要美。再配上赫连沐那现如今造物者钟爱的精致脸庞,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然而,郁涟乔此刻根本就没空也没心情去欣赏赫连沐的娇美。
自郁涟乔进入赫连沐的房间,看到房里有说有笑的二人,他的心情就差得一塌糊涂。
要不是为了在赫连沐面前保持好形象,郁涟乔真想冲过去把正肆意笑着的梅币庭给当场撕碎。
碎成渣,再给撒到茅坑里去,让梅币庭一辈子与粪便为伍。
“沐儿,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郁涟乔挂上伪装的笑脸,疾步走至赫连沐的身后,将两手搭至赫连沐的肩膀上,向坐在赫连沐对面的梅币庭宣示主权。
赫连沐不以为意的回应道:“聊人生呢!”
郁涟乔在将赫连沐成功追求到手后,就恨不得昭告全天下的在客栈里大肆宣扬。对于他俩日前的关系,梅币庭自是有所耳闻,但这并不妨碍梅币庭对赫连沐的欣赏。
触及赫连沐肩上那双碍眼的爪子,梅币庭起身欲离去。
反正梅币庭已经同赫连沐交谈了好几个时辰,也不止一次的开怀大笑过,他没必要再忍受郁涟乔的刻意挑衅再待下去。最重要的是,他比郁涟乔更早的看到了貌美超乎美娇娘的赫连沐。
“哟,梅兄这就识趣的走了?”郁涟乔话中带刺的慰问已转身的梅币庭,酸劲十足。
“狂犬……”对于郁涟乔的嚣张,梅币庭只淡淡的以两字驳击郁涟乔。
梅币庭想不通,赫连沐怎么会看上这般幼稚到没风度的郁涟乔。
就梅币庭看来,痴情的席晨都比郁涟乔要好,更何况是有男子气概的自己了。
然而,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逆鳞。梅币庭不知郁涟乔的幼稚只针对赫连沐,郁涟乔那些无与伦比的好也只针对赫连沐。
郁涟乔收起笑脸,用锐利的眼神扫射梅币庭魁梧的背。敢贬他是疯狗,迟早要同那臭不要脸的再干一架。
竟敢肖想他的女人,看他早晚不削死那姓梅的。
梅币庭走后,郁涟乔才开始细细欣赏起赫连沐来。
之前隔得有点远,且郁涟乔的注意力没有过多的投入在赫连沐的脸上,现在细看才发现她右眼睑的斜下方有一个小小的,比小拇指还要略小的梅花印记。
想必这应该是治好黑炭脸留下的吧,不过这朵小肉梅,长在赫连沐的脸上,非但不影响美感,反而为她更添几分魅惑。
沐儿的脸沐儿的完美身段,从头到脚,皆合他意。
郁涟乔来回的抚摸赫连沐脸上的小肉梅,发自内心的开口:“这个,很美,和你一样美。”
赫连沐不知郁涟乔是在安慰她,还是真那么觉得,不管是哪一种,她都欣然接受。
在赫连沐昨晚战战兢兢的将梅花烙涂到脸上时,她没想到结果是出乎意料的令她满意。
虽然,已要不回那个一点瑕疵都没有的脸蛋,但是这种情况,也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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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赫连沐的脸好了之后,就没享受过一天安稳日子。
郁涟乔和梅币庭争相来霸占赫连沐的闲暇时间不说,就连那自称才子的祥林嫂三人也时不时的来叨扰她。
左一句久仰,右一句崇拜的,在赫连沐耳边聒噪得简直比叽叽喳喳的麻雀还要不让人省心。
这三人让赫连沐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自己有人仰慕。
三天两头的来客栈纠缠赫连沐不说,还老是说些暧昧露骨的话,害得郁涟乔每晚都来“训”她。
这不戌时一到,郁涟乔又准时来报到了。
“沐儿……”
“又怎么了?”赫连沐已经很无奈了,这样的戏码,这几日就没消停过。
她就想好好安宁个几日,这也有错吗?
苍天大地哪,赶紧收了那些嘈杂的人吧,让她耳根子也清静些。她还想多活几年呢,再这么下去,她要被他们烦到躁起来,自己干脆一掌拍死自己得了。
“沐儿,你就不能不见他们吗?”
郁涟乔这几天恼火的程度也不亚于赫连沐,一个梅币庭就让郁涟乔够吃味的了,再来三个赶都赶不走、脸皮又厚到无药可救的八爪鱼,郁涟乔时刻想抓狂。
不过郁涟乔话说得倒轻松,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赫连沐现在住在人湘西城的客栈里,还受到了优待,随便拒绝接见湘西才子,这不显得她傲慢吗?
穿上了罗纱裙,现在的赫连沐可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家。这事儿,她可做不来。
赫连沐疲惫的趴在桌子上,双眸都懒得去瞄郁涟乔一眼:“你倒是让他们别来客栈啊!”
郁涟乔一听,无言以对了。这客栈又不是他家开的,他凭什么不让别人进来。
赫连沐见郁涟乔一声不吭的,知道他这下没话说了。
自从答应郁涟乔的追求后,他就管东管西的,就连赫连沐对别的男子笑一笑,他都能醋劲翻天。
赫连沐极度怀疑,眼前这名满身醋意的男子,从小是不是泡在醋缸里喝醋长大的,怎么看到她什么都得斤斤计较。
就对人家友好的报之以微笑怎么了?非得把她看管的死死的。
本来白天被他们打扰就已经很不爽了,现在大晚上的还要被郁涟乔约法三章的,她这都过得什么倒霉日子啊?赫连沐都好几宿没睡好了。
“大乔,你说,要不我们变回之前那样吧?我觉得还是一个人比较自在。”赫连沐眨巴着眼睛,期待的问道。
商讨这事,赫连沐可来劲了。
乍一听,郁涟乔忽的一愣,还以为赫连沐真是要反悔才允下不久的承诺。
郁涟乔哪给赫连沐闲散自由的机会,他以不变应万变的反问道:“你觉得可能吗?”
“嗯……很可能。”赫连沐嘴里说着违心的话,心里倒是期待郁涟乔会有什么反应。
郁涟乔见赫连沐用俏皮渴望的眼神盯着他,就知道她只是玩笑之言,不过这玩笑,对于他来说可是一点都不好笑。
郁涟乔宠溺的拍拍赫连沐的头,柔声开口:“乖,睡去吧,是还梦着呢吧?。”
赫连沐是想睡来着,可今儿个不把这事解决了,她依旧是睡不安逸。
“你说那三人是怎么回事?不就碰巧听了些老故事吗,怎么就拿我这根稻草当至宝了呢?”赫连沐愤愤不平道,“你说你又是怎么回事。这大半夜的不去屋里睡觉,每天晚上跑这来瞎搅和什么?”
郁涟乔黯然道:“还不都怪他们,三五不时的来纠缠你。我看着不舒服,听着更不舒服。你可是我的女人,怎能任由他们随便肖想。”
赫连沐无语望天,他当谁都跟他一样傻呀?会来喜欢她。那几人只不过是欣赏她的才华而已,谁叫她那么的学识渊博。
“那你有本事把他们打得不敢来找我呀,搁我这废话有什么用?”赫连沐随意这么一说,不过是情急之下的埋汰。
郁涟乔一听,还就当真了。郁涟乔早想将他们一个个的海扁一顿了。
“沐儿,那你睡吧。”郁涟乔若有所思的出屋,细想着到什么程度他再动手扁他们。
赫连沐以为郁涟乔终于想清楚了,这种事情来折腾她是没用的。
顿时,赫连沐觉得世界终于安静了,小满足的褪衣入眠。
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做个美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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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姑娘,在下听闻姑娘家中是做宫廷生意的?”孟杉少满面春风的问道。
这几日他们三人已将能谈论的都说了个遍,这会就只剩下赫连沐的身家背景了。
赫连沐微微颌首:“嗯。”
他打哪听来的落后消息啊?那只是之前,这会早不是了,都跟皇宫誓不两立了。
孔尔林也不落下,趁机附和道:“姑娘此等聪慧之人,我们能与你相识,真是欢喜之至。”
孔尔林沾沾自喜的自以为和赫连沐搭上了话。
岂料,身侧忽然袭来一股劲风。
只听孔尔林“啊”的一声哀嚎,飞倒在地。
在场之人,皆用讶异的目光追随孔尔林以优美弧线形的落地,又回落攻击者郁涟乔的身上。
赫连沐被郁涟乔的蠢,无奈得都说不出责备的话来了。敢情他昨晚真是听进去了。
不等才子三人过问他动粗的缘由,郁涟乔手指赫连沐,郑重告诫道:“不许轻薄她。”
倒地揉搓的孔尔林凌乱了,他何时有轻薄过赫连姑娘?这个突然冒出来不友好的家伙又是如何得知他适才所言?
其实,郁涟乔自打他们进入赫连沐的房里,合上房门那一刻,就趴在门外偷窥。一旦他们的言行举止出格了,郁涟乔誓必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而当孔尔林说自己欢喜时,到了精神时刻紧绷的郁涟乔耳里,就成了孔尔林对赫连沐的变相喜欢。
都这么露骨了,他还能再忍吗?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女人被“调戏”,再忍郁涟乔就不是个男人了。
郁涟乔自是破门而入,要给那个没眼力见的家伙一掌,以示教训。
孔尔林自认倒霉,在同伴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吃痛的拍了拍染了灰尘的衣衫,怒视着郁涟乔,蹒跚的带头出了大客房。
其余二位才子也知他是敢怒不敢言,要是再口不择言,指不定是否会被郁涟乔给拍成碎沫。
他们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哪受得住郁涟乔此等暴力行径。
看着三人慎慎的离去,郁涟乔不禁暗想刚才他是不是下手过重,看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都快一瘸一拐了。
再看赫连沐,一脸木然的望着门口。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郁涟乔见赫连沐脸色不太好,识趣的默默走开了。
然而转天才子三人又来找赫连沐闲聊了,这次他们是故意来挑衅的,还当着郁涟乔的面,说一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的话。
这不止是赫连沐被雷到了,就连郁涟乔也被惊到了。亏他昨日还有点小自责自己的下手过重,今日看来,纯属多余。
当郁涟乔又要动怒出手之时,三人就跟被老鹰飞捕的小鸡似的,左右闪躲逃窜。
郁涟乔一次失手后,原地抱胸静站,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谑笑。
以为这就能躲过挨打了吗?才敢这么嚣张?简直不知所谓,异想天开。
三人还在忙着左躲右闪,郁涟乔飞快的身影已不知从哪边袭去了。
“嗷……”接连的三声哀嚎,告示着三人已被彻底击中。
解决完三人,郁涟乔走回赫连沐身边,用一副搞定的傲娇样拍了拍手。敢公然同他叫板,简直是活腻了,欠抽。
这下赫连沐对地上夸张哀叫的三人可是一点都不同情了。
明知道大乔忌讳他们对她的暧昧,还敢特意找碴。现在这样,都是自找的。
郁涟乔当然也知道这三人只是故意同他抬杠,所以他下手还算是轻的。
这点小打小闹的,对他们几个大男人来说,最多也就回去睡个一晚,转天又能生龙活虎的出来瞎晃悠了。
要说湘西三大才子,那真是勇气可嘉,被郁涟乔打都打不怕。
三人秉承着让郁涟乔明白“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一千古名理,反而越挫越勇。
他们胡闹,郁涟乔也就陪他们闹,谁叫他们牵扯到的是赫连沐。
结果,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的三人,在“孺子不可教”的郁涟乔的多日摧残下,终于受不住郁涟乔的暴力倾向,一状将郁涟乔告到了湘西府衙。
郁涟乔怒了,看来对他们是太温柔了,还敢去衙门找事儿。他倒要看看那知府老头能拿他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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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所跪三人,有何冤屈?速速道来。”随着惊堂木“啪”的一拍,湘西知府气势磅礴的问道。
“草民苗亦祥……”
“草民孔尔林……”
“草民孟杉少……”
“状告湘西客栈郁涟乔,仗势欺人,近日来多次以暴力虐待草民。”
三人举袖擦拭双眼,故作泪眼婆娑的向湘西知府控诉郁涟乔的恶行,希望大人能还他们一个公道。
而在公堂上这三人如泣如诉时,底下的百姓有在轻声议论,猜测郁涟乔的身份。
听他这名,好像是乔澜酒楼的郁大少。
“湘西客栈郁涟乔何在,带上堂来。”
知府一声令下,郁涟乔潇洒的从衙门口走进来。
众人只见气若谪仙、容貌惊人的男子,穿过他们走向公堂。这下,他们敢确定,这位名为郁涟乔的男子,就是传言中的美男子,乔澜酒楼的郁大少。
郁涟乔在跪着的三人旁边站定,抬手作揖道:“草民郁涟乔,拜见大人。”
“嗯……?”知府见郁涟乔久久不下跪行礼,有点不高兴了。
身旁的师爷连忙抢话怒斥道:“大胆刁民,见了知府大人,为何还不下跪行礼?”
师爷的一声狂吼,让郁涟乔眉头微皱。想让他下跪?也得看座上之人够不够格。
为何不行礼?
郁涟乔浅笑着娓娓道来:“家父自幼教导草民,草民的双膝,上只跪天地,下只跪父母,敢问大人您属天属地,还是属父母?”
郁涟乔此言一出,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哄堂大笑。
赫连沐等人收到消息赶到时,恰巧碰上这一幕。
兴头上的众人没注意到有人来,更没察觉到有人匆匆离开。
赫连沐几人挑了个位置站定,耐等一出即将上演的好戏。
还未等知府拍板喊“肃静”,数落郁涟乔的油嘴滑舌。郁涟乔紧接着又呛声道:“我怎么瞅大人,都像是属驴的,那草民就不跪了。”
围观群众再次爆笑得前俯后仰,尤其是席晨和夏序等人,都快笑岔气了。
他们本意是想来看郁涟乔被压迫的憋屈样,哪曾想郁涟乔这么轻狂,连知府都不放在眼里。
郁涟乔巧舌如簧,就连赫连沐也抿嘴娇笑。大乔这颠倒是非的本事,该不会是从她这学的吧?
跪着的那三人因郁涟乔这么一说,也都战战兢兢的想起来了。
知府大人属驴,那他们总不能跪驴吧!
知府被郁涟乔这般嘲笑,自觉丢了面子。还没等跪地的三人站起,勃然大怒道:“混帐东西,竟敢在公堂之上放肆。”“啪”的一声,惊堂木再次被拍响,“来人,先将这刁民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再审。”
知府话音刚落,就有两名捕快走上前去,欲将郁涟乔押去打板子。
而郁涟乔仍旧云淡风轻的站在那,好似即将要被用刑的另有其人。
席晨这边的自己人,内心无不叫嚣着“用刑”,他们倒想见识下郁涟乔要霸气到何种程度。
反正,不用想也知道他绝不会傻乎乎的让自己被打的。
正当两名捕快想要动手去扣郁涟乔的双肩时,门口一声“且慢”,让他们的手欲放未放。
也幸好有人制止,要不然等他们碰到郁涟乔的肩,这两名无辜捕快的手臂,就要被折了。
到时候,闹剧就要变悲剧了。
知府望向声源,想看清是谁出声制止的。只见湘西城乔澜酒楼的掌柜挤过人群,疾步走上前来。
“草民叩见大人……”掌柜在郁涟乔身旁,朝向知府,毕恭毕敬的跪下,“我家大少爷从未接触过公堂,亦不知公堂规矩,还望知府大人息怒。”
掌柜此番言论道明了郁涟乔的身份,亦是想以自己的下跪给知府台阶下。
知府一听,还真有点哆嗦。原来刚刚公然侮辱他的是郁家大少爷,这打也打不得,可如何是好?
尽管清楚了郁涟乔的身份,但知府还是气不过他刚才的出言不逊:“不知规矩……?嘲笑本府,是不知规矩吗?不知规矩,就能藐视王法,藐视公堂,藐视本府吗?”
郁涟乔看到掌柜跪下,想要去搀扶他起来:“刘叔,你起来。话不投机半句多……”跟那多事的臭老头废话,郁涟乔还嫌浪费口水。
乔澜酒楼每个都城的掌柜都与郁涟乔是熟识,都是从乾倾城郁涟乔他爹手下发散出去的,打小疼爱他。所以郁涟乔看不惯刘叔因为自己,对知府低声下气的。
掌柜好意的推掉郁涟乔的搀扶,眼神示意郁涟乔稍安勿躁。
既然掌柜自己执意如此,郁涟乔也不好强求。
“还望大人看在乔澜酒楼的面子上,宽恕我家大少爷这一回。”
知府既已得知郁涟乔的身份,本就不敢再怎么为难郁涟乔,这事最好也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得了。“既然掌柜你都这么说了,本府不原谅他,实属心胸狭隘。”
“草民替我家大少爷谢过大人。”掌柜笑着起身,终于松了一口气。事情闹大了可不好。
知府继而对郁涟乔说道:“既然郁老爷有那般教诲,那你不跪也罢,也不好叫你坏了尊父之道,落个不孝之名。”
郁涟乔见知府换了副嘴脸赔笑,不禁嗤之以鼻。现在才知道服软,早干嘛去了?
为了不让他们说他偏心,知府让跪着的三人都起来诉冤。
知府让才子三人将郁涟乔为何动手打人,详细的陈述事情的始末。
三人一听知府不畏强权,大有要替他们做主之势,便绘声绘色的开始讲起郁涟乔的恶劣行径。
他们哪知道知府并未有为他们讨公道的打算,知府这样问,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谁叫他们招惹的是晋夏国的巨富郁家之人。就算知府身为朝廷命官,也不敢随意去招惹乔澜郁家人。
三人是湘西城有名的才子,而郁涟乔也算得上是半个湘西城人。
再加之平日里乔澜酒楼扶弱济贫,广结善缘的,众人也一并将这些善举扣在了郁家大少的头上。
以致今日的悬案,他们谁也不偏袒,一切在于知府的审判。
才子三人义愤填膺的讲述完整个事情,避重就轻的指控郁涟乔不明是非、指鹿为马、随意动粗,每日都将他们给打得鼻青脸肿的。
而绝口不提他们三人是如何故意在郁涟乔面前挑衅他的。
三人还非得一致强调,他们就目前看起来虽相安无事,但实际早已身心受创。
知府倒也算是聚精会神的听完他们的故事,然后用不可思议的表情作秀道:“不至于吧!你看人郁大少,长得文质彬彬的,应该干不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吧?……是不是你们没事找事,拿郁大少当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欺他不成反咬一口?……还不如实招来。”
知府这一边阿谀奉承,一边暗讽的,在场之人大多都对知府的立场心如明镜。知府这是话在郁涟乔,心在三才子。
“大人您有所不知啊,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您别看他表面斯斯文文的,事实上,他就是一凶残的禽兽。”三人无视郁涟乔的臭脸,继续用情至深的卖力演出他们的哭功。
郁涟乔也不辩解,任由三人颠倒是非,郁涟乔完全不予理会。谅他们三人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凡事要讲究真凭实据,人证物证都行,但必须要有其一来证明。”知府笑眯眯的说道。
才子三人目光呆滞的两两互望。人证,他们三个不就是吗?物证,郁涟乔用手打的他们,那双孔武有力的手不就是吗?
公堂之上,岂容他们这般胡来,知府誓要见到真正的证据才肯为他们做主:“来人,呈物证……”
半晌半晌没人应。
知府尴尬的继续喊道:“来人,带人证……”
又是半晌半晌没人应。
事实上,湘西客栈的几个小二是可以来当人证的,但他们事先商量好谁都不偏袒,再说他们也不清楚事情的真相,还是少掺和为好。
知府这下火大了,一个郁涟乔来折腾他就算了,人家里有银子有势力的,他也只能服软了。现在这三人也来戏弄他,没人证物证的随便就来报案,当他知府清闲得没事做吗?整这么一出。
知府怒拍惊堂木,雷霆大怒道:“胡闹,你们三人是在戏耍本府吗?没凭没据就敢来申冤?”知府本想拿他们撒气,但又怕被指责欺善怕恶,只能作罢,“念你们初犯,这次就先饶恕你们。再敢有下次,先每人去领二十大板再说。”
知府大声之际,彻底惊醒了一旁已昏昏欲睡的师爷。
马屁精师爷抖了抖身子,略带心虚的在知府身侧轻声低语,极力安抚已震怒得面红耳赤的知府大人:“大人,您消消气,这等刁民,咱们不跟他们计较。”
知府有气没处撒,只好用白眼死死的瞪师爷。要他废话?
师爷瑟瑟的缩了缩脖子,闭上嘴巴,安安静静的站着。暗叹自己的命苦,暗叹这师爷不好当啊。
闹剧一场,随着知府的一声怒意十足的“退堂”,无疾而终。
郁涟乔若有所思的走向在府衙门口“迎接”他的赫连沐。这事能就这么算了吗?当然不能。敢暗讽他,敢说他丧心病狂,臭老头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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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才子并未受昨日的挫败和往日的暴力威胁的影响。转天就兴致勃勃的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大摇大摆的走进湘西客栈,光明正大的去跟赫连沐谈论诗词歌赋。
赫连沐正襟危坐的打量着眼前三人:“你们还真敢啊?打不死的小强啊?”
三人愣住,这是在夸奖他们不畏惧邪恶、宁死不屈吗?
可是,傻孩子,你们想得太多了。
孔尔林问道:“小强是谁?”
“英雄。”
赫连沐也没说错,那确实算是昆虫界的英雄。
孟杉少挠挠额头,满意道:“那我们跟那小强还挺像的。”
赫连沐不想戳穿他们的沾沾自喜,就让他们误会去吧。“你们就不怕大乔又跳出来揍你们?”
“略怕。”三人老实的点头附和道。
“可也没办法啊,每次同姑娘谈论文学,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受益匪浅。”苗亦祥咕哝道,想说他们并不是真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天天往刀口上碰。
赫连沐头一次觉得这三个狗皮膏药还挺有眼光、挺有远见的,她傲娇的开口劝阻:“那你们也不能拿性命开玩笑啊!万一哪天一个不小心,被大乔给揍得缺胳膊少腿了,那我还不得内疚死。”
“可是我想你……”
“可是我喜欢你……”
“可是我离不开你……”
他们的原意是,想赫连沐的风趣,喜欢赫连沐的博学,离不开赫连沐的独到见解。
可才子就是文绉绉的,说话也不会好好说完整。害得赫连沐都误会了,不可思议的傻在那。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赫连沐的华丽大客房,那扇房门华丽丽的倒了。
只见门外走进一个撒旦般的男子,快步行至赫连沐身前。
赫连沐窝囊得连忙摆手否认道:“不关我事。”大乔这样子,还真有点慎人。
极力压制怒火的郁涟乔走至孔尔林面前,扣住孔尔林胸前的衣服,将孔尔林拎小鸡仔似的悬提起。
今天,郁涟乔可不是特意来监视他们三人的,他刚刚是正好有事来找赫连沐,哪曾想这不怕死的三人敢这么露骨的跟他的女人示爱。
郁涟乔一字一句的向着才子三人咬牙切齿道:“想她?……喜欢她?……离不开她?……”郁涟乔放下孔尔林,背对着三人,“有种你们就再说一遍。”
郁涟乔话音未落,三人就抱头“嘣嘣嘣”的逃出大客房,再晚一步真的要把小命搭上了。
他们发誓,再也不要做这种蠢事,说这些蠢话了,太吓人了。刚才的郁涟乔就是一魔鬼。
赫连沐见柔弱的三人瞬间消失,戏笑道:“那三人可真是练武的好料子。”她见郁涟乔脸色稍微缓和了点,腆着脸凑上去,“是吧?大乔。”
郁涟乔难得见到赫连沐的主动,立马丧脸变笑脸,轻柔的将她拥入怀里,嘴角挂起一抹真挚的笑:“这还不是沐儿的功劳,激发了他们的潜能。”
赫连沐听郁涟乔语气欢快,知道这事是过了。让他灭火,哪怕投怀送抱也行。
这样的大乔,真是可爱,她之前怎么没发现。
两人欣然相拥,独留那扇门倒地不起。彻底报废的房门,黯然的挥散着尘屑,犹如控诉郁涟乔的暴力、讥笑他的没出息。一个赫连沐就让他神魂颠倒的,又怒又笑,跟个疯子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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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杀气浓重的湘西客栈,才子三人移驾乔澜酒楼。
幸好郁涟乔因为赫连沐的原因,而没住进自家酒楼厢房,至少这里目前还是安全的,虽说掌柜不怎么待见他们。
谁叫他们昨日还状告郁涟乔来着。
三人坐在酒楼包厢里,一个劲的抱怨郁涟乔,嫌弃郁涟乔是个无趣的家伙。
三人一致觉得,郁涟乔空有一副文质彬彬的好皮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野蛮人,整天只会发脾气、喊打喊杀的。
正在三人唉声叹气,喝闷酒之际,包厢外突然开始闹哄哄起来,嘈杂得他们心情愈加烦闷。
孟杉少起身离席,欲去外面看看是什么情况,扰得他们酒都喝不安稳。
不问不知道,一问愣得孟杉少久久转不过脑子来。
知府大人昨晚竟被人剃掉了眉毛,而且还是一根不剩的那种。
孟杉少回去将此事告诉了另外两位,他们无不震惊郁涟乔的胆大妄为,竟敢在知府头上做文章。
据可靠估计,他们这辈子都没有那样的勇气。
“既生乔,何生我?”
三人由衷的感叹上天的不公,同是晋夏国之人,差别咋就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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