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陈泛泛的脑子比常人好使得多,他很快从错乱中挣脱出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记起了很多,可还是记不起神谕。”
虔诚的人心有畏惧,不敢妄求。老阿訇已经被感动得无以复加,惊喜不已:“不——不急……有记载以来,您是第一个记得自己接受过神谕的人,也是第一个来自其他民族的人,更是第一个这么快获得改变的人!”
陈泛泛懂了:每个“神谕者”都不能立刻记起神谕,甚至一辈子都记不起神谕。
等老阿訇平复下心情,陈泛泛问道:“您是瓦哈比?”瓦哈比派创立于18世纪中叶,是阿拉伯世界中最极端的教派之一。他们被认为偏激而危险,为了达到目的,完全不在意使用暴力、暗杀等极端手段。据说,已被亚美利国施以制裁的拉登就是一个瓦哈比。
老阿訇的表情像是被首长问话的小战士,点头道:“是的。我途经这片区域时,听闻伊斯兰兄弟被莫名力量威胁,决定伸出援手,没想到……”
他变了脸,像是被抓到错误的小学生,羞愧道:“没想到,这些东伊运的人根本不配做穆罕默德的子民。”
陈泛泛猜到了一些:“你可以通过诵读《古兰经》使听到的人忏悔?”
老阿訇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您的两位同伴心里没有一丝尘垢,纯净得像是孩子,他们只是昏睡了过去,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和金无甲、燕晓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外三个东突分子。这几条被殃及的池鱼死状凄惨,看样子是亲身实践了“以头抢地”的死法——估摸不出多深的罪恶才能让他们采取这样激烈的方式忏悔。
陈泛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华国永远不会容忍分裂,就如同你们永远不愿向犹太人屈服。况且,就凭这帮废物根本不可能成事!你们已经有了足够多的敌人,若是继续视东突分子为盟友,那将会把十几亿人推向自己的对立面,我想这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因为,敌人的敌人最好不是敌人。”
老阿訇认真地想了想,承诺:“我会转达您的意见,我们一定慎重考虑。”
陈泛泛表示感谢,但没抱太大希望。
金无甲和燕晓山的心跳声逐渐急促,这两位快要醒过来了。
虽然老阿訇之前对己方有恶意,但发生了一些微妙的事情改变了敌我双方的关系,再加上他没有在三人昏迷时出手加害,陈泛泛决定放他一马——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陈泛泛实力压制,稳操胜券。
总之,陈泛泛建议他先走一步,等两位小伙伴醒来,这事就不好解释了。
老人依依不舍,含情脉脉,说道:“请您时常诵读《古兰经》,这会帮助您记起更多。还有,等您回忆起了神谕,一定要来找我们——所有穆罕默德的子民都在等待您的到来。我们不只是瓦哈比或塔利班,在阿拉伯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您都会是最最尊贵的客人。”
陈泛泛若有所思:“所谓的教派之争难道只是表象?阿拉伯世界从未真正破碎?”阿拉伯世界内部的冲突似乎永远不会停息,各个教派之间的争斗像是一直在朝着不死不休发展。
老人骄傲微笑:“穆罕默德的子民会永远团结在一起!”瞥了眼三具尸体,补充道:“只要他们的信仰是真实、坚定的。”
陈泛泛瞪大眼睛追问:“难道沙特也是……”沙特一向被视作亚美利国在中东最为密切的盟友,即使在亚美利国对伊拉克、利比亚、叙利亚、伊朗采取措施时,它依旧站在亚美利国那一边为其提供援助。
老人笑得有些沉重:“教派之间确实存在矛盾,但在面对犹太人——亚美利国时,我们绝对不会互相背弃。需要有人受伤流血,也需要有人卑躬屈膝。”没人知道,受伤流血和卑躬屈膝,哪个更痛苦一些?但有些民族,有些国家,往往只有在遭遇威胁时,才能凝聚、觉醒、战斗。
老人用对仇敌的轻蔑转移痛苦:“2001年的那十九位烈士中就有来自沙特的弟兄,亚美利国也只能对此视而不见——感谢真主赐下了宝贵的石油,亚美利国不能也不敢同时与整个阿拉伯世界开战。”
对烈士的看法,陈泛泛难以接受。在他看来,所有对平民发动的恐怖袭击,即使披上再华美的衣裳,也掩盖不了丑恶的真面目。可是,虽然被当成了“神使”,但老人的毕生事业不容生人置喙——陈泛泛没有信心改变他的观点,或许只有神谕才能终结无休止的血仇。
陈泛泛招了招手,目送他离开,衰老的背脊执拗地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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