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孩子闭上眼睛安静地睡着了,龙采儿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随之心神放松,接着仿佛失去的气力重新回到身上,一抹不一样的红晕浮上她的脸庞。龙采儿对着站在床边的龙行天夫妇说道:“爹…娘…,孩儿不孝,不能伺候你们了。做你们的女儿,我好开心。爹,娘,女儿只求你们一件事,不要告诉这孩儿关于他爹的事,我不想让他将来为我们报仇,我只要他做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压力的活着,一生都能活的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永远地开心快乐就好。爹,娘,答应我好吗?”随着龙采儿脸色上浮现出红晕的光芒,她说话已经不再断断续续了。
看到自己女儿脸庞上那娇艳的鲜红,龙行天夫妇的心中却是悲痛欲绝,他们知道女儿的时间已经没有了,现在只是回光返照罢了。忍着心中巨大的悲痛,龙行天拉着赵月萍的手,一起紧紧的握住龙采儿的那双已经有些冰凉的小手,异常郑重的向龙采儿保证,一定会将这个孩子抚养成人,永远让他健康快乐。
心愿满足的龙采儿将目光又看向了自己的儿子,看得聚精会神,似乎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脸上异样的红光渐渐地退去。
龙采儿最终还是走了,不过是笑着离开的,走的特别安详,好像准备要到地下去告诉她的爱人他们的儿子长像一样,告诉她的爱人他们的儿子到底是像父亲多一些还是像母亲多一些。龙采儿虽然是满足了心愿后离去的,可是最后的眼神还是有些贪心的不满足,或许是不满足自己与儿子相处时间太短或是不满足没能再多陪陪父母。但总的来说她心中应该还是带着些开心的,因为她知道很快就要在地下见到她的爱人了,她们可是整整分别三个多月呢,带着各种各样的思绪,龙采儿最终紧紧闭上了她那双有着无数含义而又无比动人的大眼睛。
龙采儿故去后,龙行天将王龙交给了女儿的贴身丫环照料,挥手遣走所有人,最终房中仅剩下他和在床边拉着女儿的手嚎啕大哭的赵月萍及他们俩最宝贵的女儿。
当所有人离开房间的那一刻,龙行天本来笔挺的脊背弯曲了,威严的眼神全部被痛苦和伤心所替代,凌厉的气势散去,缓缓的跪坐到床边,将自己的额头紧紧的与女儿已经有些微凉的额头贴在一起,闭上双眼,一滴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嘴唇轻动,哽咽地轻声呢喃着,说着只属于她们一家三口的悄悄话。
赵月萍的哭声从午后就一直持续。龙行天知道,如果不让赵月萍哭出来,而是憋在心中,那样做危害会更大,况且他也需要一个发泄的过程,于是老两口一个有声,一个无声,一直哭至深夜。
龙行天毕竟是男人,比女人更会理智一些,将自己心中的郁结发泄掉一部分后,又担心起赵月萍的身体来,于是强压内心的悲痛,劝慰起赵月萍来。渐渐地,屋子里的哭声越来越低。
这一夜,这一家三口紧紧的挤在一个房间内,这是从龙采儿十岁以后再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龙行天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拉着自己的夫人,用低沉温柔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眼中女儿成长的点点滴滴。赵月萍一开始静静地听,听着听着也忍不住插起话来。说着女儿小时的可爱,成长过程中的顽皮,少女时期的叛逆和成年后的懂事孝顺,两位老人仿佛感觉女儿只是睡着了,他们两个只不过在陪着女儿说闲话而已。这一晚有懦懦的哭声,有轻轻笑声,有喃喃细语,有轻音哼唱。赵月萍为女儿唱起她小时侯最爱听的儿歌,龙行天讲着龙采儿最喜欢的童话故事,就如二十多年前,哄着他们最宝贝女儿睡觉时一般,两位老人只希望女儿睡得甜美,睡得安详,睡得快乐。这一夜只属于他们三人,这一夜窗外还有清风、斜月为他们祈祷,为龙采儿送行。
.....
清晨,因心神耗尽而睡着赵月萍猛然惊醒了过来,一瞬间她甚至以为昨天的一切都是梦,可睁眼后看到女儿苍白的毫无血色脸庞,赵月萍知道一切都是真实的,眼里的泪水再次充盈,滚滚而下。一旁一夜未睡的龙行天看自己夫人那憔悴的模样,忍住心中同样翻滚的浓浓悲伤,紧紧抱住自己的夫人,柔声安慰起来。
就在龙行天夫妻说话之时,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从远处传来,其中夹杂着唉声叹气之音,接着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龙天行双目一瞪,一股凶光次目中露出,气势陡然而起。处于悲痛中的人,最容易情绪失控,龙行天此刻便是如此,自己明明已经不许任何人打扰,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违抗命令,龙行天甚至决定待会儿出去就将门外这些人的带头人一掌给毙了。
气势汹汹的龙行天一把拉开房门,结果发现门外敲门的正是龙府的大管家龙海。对于龙海,龙行天是十分了解的。能当龙府的管家,龙海的性格自然是十分沉稳的,在龙家做事已经四十余年,龙海可以说是龙天行最信任的手下。
龙天行了解龙海,正如龙海了解龙天行。龙海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个脾气急躁之人,尤其现在正在万分悲痛之中,自己贸然打扰肯定饶不了自己,若不是这次真的是有十万火急的理由,他是万万不敢此时来打扰的。所以当龙海看到双目通红的龙天行出现在门后的那一刻,内心狠狠抽动了几下,瞬间紧张了起来。
开门后,龙行天发现打扰自己一家的居然是自己最信任的管家龙海,本已要爆发的怒火被他强行压下,可还是粗声粗气的对龙海开口问道:“龙海,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我吩咐过不许人打扰的话,你难道不知道吗?”说到后来已经有些声色俱厉了。
说话的同时,龙天行也看到跟着龙海过来的那群人正是昨日请到府中的那些个大夫,此时,这些人一个不少的站在那里,低眉顺目的没有一个人吭声,心头不由万分疑惑。此时,赵月萍也已经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满院子的大夫,赵月萍也是有些不解。
龙海看到了龙行天夫妇的疑惑表情,想到自己要说得事情事关重大,也来不及给赵月萍见礼了,赶忙对着龙行天夫妇急声道:“老爷,夫人,非是我等不通人情钱来打扰老爷和夫人,实在是十万火急啊。小公子出事了!”
“什么?怎么回事?”听了龙海的话,龙行天大吼了起来。女儿龙采儿的死几乎将龙行天夫妻打入地狱。龙采儿是龙行天夫妇老来得子,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一点都不夸张的,现在女儿唯一的骨肉是支撑他们二人的唯一基石了,若是这孩子再出什么事情,他们老两口是绝对经不住这样的二次打击的。听到孩子出事了,赵月萍惊得又是两腿发软,若不是一旁的龙行天赶忙伸手抱住她,她恐怕又要晕倒了。
被龙行天一嗓子震得双耳都有些耳鸣的龙海,顾不上自己的耳朵,赶忙回复道:“回老爷的话。昨天婷儿将小公子抱出来后,起初小公子呼吸均匀,未出现任何异状。老奴便将小公子安排在流云苑西跨院的青松楼内,并立刻吩咐人请来了奶妈,准备等小公子一醒便为其喂奶。因为小公子属早产之人,老奴怕有意外,所以留下了众位先生在府中休息。安排完这些时,恰好二管家接了姑爷的遗体回府,老奴便组织人手开始布置灵堂。结果还没完成,便有丫环来报,说小公子有些异常,让老奴前去看看。老奴不敢大意,请了众位先生一起去了青松楼。结果这一去就发现了问题,原来小公子并不是在睡觉。睡觉之人是会动的,哪怕是手脚无意识的挪动,或者翻身、踢腿等。可据丫环回禀,小公子自从入了青松楼开始,就完全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移动,始终保持平躺的姿势不变,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动过。经众先生号脉,并没有从脉象上发现其他异常,脉象仅仅显示小公子因为早产造成的气血有些虚弱,其他并无问题。老奴后来又叫奶妈来询问,据奶妈讲,新生的婴儿这么长时间酣睡不醒确属闻所未闻,按理睡上一两个时辰就该因饥饿而哭闹了。就是这句话让老奴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按理说新生的孩童应该首先哭闹,可是问过婷儿,她是看着小少爷出生的,而且一直陪在身边。据婷儿回忆,小少爷从出生起就从未哭闹过一声,除了当初睁过一次眼睛,就再无其他举动。老奴与众位先生守了小少爷一夜,可小少爷依旧是那样不动不闹。可是没想到,就在刚才,小少爷突然全身抖动抽搐不止,这么猛烈的抽动众位先生也是闻所未闻。于是我们没了主意,这才来打扰老爷,请老爷拿个主意。”
“什么!”听到龙海的话,龙行天大惊失色。原来在自己外孙身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作为外公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龙行天觉得自己实在是大大的失职。明明已经答应女儿要将她的骨肉抚养成人,并让其快乐一生,没想到女儿尸骨未寒,自己就如此失职,悔恨像一把尖刀一般挖割着龙行天的心。此时赵月萍的心思也如龙行天一般无二,赵月萍苍白的脸上那早已因痛哭而血红的双目此时散发出的无比惊恐的目光。
此时的龙行天也不管一家之住的威严了,抱起自己的夫人,飞身就向西跨院的青松楼跑去。见此,龙海与众大夫也赶忙起身追了过去。
王龙感觉自己又做梦了,为什么说又呢,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又变成了小光球。不过这次没有再在黑暗里穿梭,而是依然停留在上次的那个光罩内。连接着他的那丝温暖的光丝在他自己又重新变成小光球后不久就断掉了,这让王龙有种感觉,好像失去了一生中最宝贵的什么东西一般,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只是心中空荡荡的难受。所以王龙再次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給自己那么甜美、安详笑容的美丽女子怎么样了,可随着光丝的消失,无论他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再睁开眼睛了。于是王龙就在光罩内乱飞了起来,一边飞,一边思考,思考自己是不是做梦了,坐电椅的经历是否真的存在过,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分不清真实与想象了。
渐渐地,王龙有些想明白了,他知道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应该是真实的,绝对没有做梦。理由有二,第一,做梦的人不会思考,自己一直在思考,而且逻辑不乱,说明不是在做梦。第二,王龙透过光罩,看到远处朦胧中有一块古玉飘飘荡荡的在围着光罩打转,古玉上隐约刻着青阳二字,正是前世师傅传给自己的宗门信物——青阳古玉。
逐渐滤清思路的王龙不再盲目的瞎飞了,仔细的研究起了包裹着他的这个光罩来。通过观察,王龙很快发现,在光罩的正中央有个凹槽,这个凹槽下面像有许多类似管线的通道连接着光罩的外面,而凹槽的大小仿佛恰好能将自己所变身的这个光球容纳住。之所以一直没有发现这个凹槽,是因为在凹槽的上方有一个淡淡的白色气团将凹槽笼罩住,阻碍了王龙的视线。看到这个凹槽,王龙忽然想起,之前在他被那条给他温暖的光丝连接的时候,他就曾被光丝引导着靠上了这个凹槽,就在那个时候自己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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